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父亲昨晚入我梦中了。我们聊着聊着,不禁聊到了那年我离家上学时的情景了。
那年我考上了省外的大学,即将远行。久病在床的父亲执意要送我,母亲和大哥把他扶到院子里的躺椅上,让他目送我走出院门。
那天,阳光把父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踩着父亲的影子,一步一回头。父亲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没有开口。
假期回家时,躺椅依旧在,父亲已然无踪。
父亲临走前曾经拜托在深圳福田的姑姑帮我联系工作。他说就我这性子到深圳去,应该不错。那时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却谨记着我毕业后的去向问题。他坚持亲自给姑姑打电话,由于久病无力,话说得断断续续,说一句喘三句。姑姑在深圳那头听得心疼如绞,哭得稀里哗啦。也许父亲知道自己将要远走,他得安置好身后的一切才能走得安心。同样一句话他连着说了三次:“小丫就拜托你了!”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与深圳擦肩而过。但不知为啥,我对深圳却有了一种莫明其妙的亲切感。或许我这么喜欢邻家社区就跟这种感觉和心中珍藏的情愫有关吧!现在,我在邻家的社区里,认识了很多深圳的文友,一方面填补着我内心的空白与遗憾,一方面也让我更多的通过这扇窗口认识了深圳,了解了深圳。
记忆中父亲不苟言笑,家里兄弟姐妹多,父亲用瘦瘦的肩膀支撑着我们这个温暖的家。因为我是家中最小的,父亲很是纵容我,他的纵容养成了我的野性。
有一次,为了摘到一朵鲜花,我居然爬上了很高的悬崖。悬崖下怪石嶙峋,我的危险动作被父亲无意中瞅见了。这一次他没纵容我,我狠狠地吃了一顿“竹笋炒肉”那是我记忆中挨的第一次打,以致很长时间我看父亲的眼神都愤愤地。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句话一点不假。父亲偏爱我,因为偏爱无法忍受失去我,所以那次他狠狠打我。他这是怕极了我出意外。那么高的悬崖,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现在我都能体会到父亲打我时的心情。
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好,吃不上一顿可口的白米干饭,顿顿红苕稀饭。星星点点的几滴米可怜兮兮地沾在红苕上。父亲总是尽量地给我的小碗内捞多一点米粒。这曾经惹得哥哥姐姐们抱怨。姐姐至今都记得,我在他们羡慕嫉妒的眼光中挑着米粒一颗一颗往嘴里送。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在单位加班那次,单位食堂给他蒸了一碗白米饭,父亲如获至宝,他一口一口喂我,我吃得肚儿圆圆,他却没能吃上几口。
父亲不仅在吃穿上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在学习上也是如此。读小学时,我所在的班级一学期换一个班主任。频繁地换老师对学生并不是好现象,父亲心急如焚。如此下去,再好的苗恐怕也被毁了。从不求人的父亲为了我低下了高昂的头,他低声下气地给校长说好话,想让我换一个班级读书。那姿态,那表情令我心酸不己。虽然最终没能换班,但父亲为我四处碰壁的画面激励了我。为了回报这份父爱,我努力地在不优秀的班级当着优等生。
父亲对我的爱如山般厚重,尽管他己走了多年,但那些点点滴滴却不能忘怀,或许永远也没有忘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