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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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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晨是从中午开始的。我躺在床上刷抖音,茉莉微信语音我,让我去K歌。我不想换衣,不想化妆,更不想假装快乐,就一口拒绝了她。她却很有把握地说,快来吧,有两个帅哥,你一个,我一个,喝嗨唱嗨,不醉不归。

既然有帅哥,我去。

唱歌的地方叫“酷吧”,位于沙尾村的街角,尽管离地铁近,但属于旧城中村范围,显得有些杂乱和拥挤。一看这个招牌,我就想起茉莉在深夜戴着墨镜,如泣如诉地指责某某男人的场景。我想,呆会我一定要告诉她,这个地方不吉利,“哭吧”。

进了二楼的一个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茉莉果然戴着墨镜。她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左手搭在左男的肩膀上,右手搭在右男的大腿上,黑老大一般春风得意。我失望地皱了一下眉。面前低矮的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罐,还没开封。两个男子略显生分地站起来,嘴里叫着美女,向我伸出手。

鬼知道他们和茉莉有没有一腿,我才不愿吃隔夜菜呢。我矜持一笑,没有伸手,在沙发扶手上用半边屁股坐下,然后往两男一女脸上寻找蛛丝马迹。我发现其中一个是见过一面的,当时是个饭局,茉莉介绍说是她老乡,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茉莉也没有介绍,反正现在男女约会,完全可以忽略名字。

喝金威。

这两个男人,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是否有老婆?如果单身的话是否有固定女友?完全不知道。不过当我们四人挤在一条长沙发上干杯时,我发现那个之前没见过的真年轻,年轻的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趁着茉莉和左男站起来唱《甜蜜蜜》时,我调换到了年轻男人身边。有一种久违的心跳加快的感觉,他标准的国字脸,鼻梁高挺,目光像梁朝伟一样欲迎还拒,或者欲拒还迎——真帅,不是“帅哥”称呼里那种毫无感情的帅。

深圳最不缺的就是单身男女,尤其是离异男女一窝又一窝。这是我和茉莉认识后发现的。我在公司上班,每天两点一线,交际圈几乎没有,井底蛙一只。茉莉就不一样了,她不上班,靠前夫留给她的两套房收租,闲云野鹤一般轻闲的很。她性格外向,哪怕是去面馆吃碗面,也能把拉面师傅拉到床上去,别看她娇小玲珑的,本事大着呢。她实在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每天呼朋引伴的,把单身日子过的热热闹闹。我跟她吃过几次饭,唱过几次歌,按过几次摩,她接触的男女基本上是离异的。茉莉的观点还算正派,她一再申明不和有老婆的男人来往,破坏别人的家庭罪孽深重,她还准备以后吃斋念佛呢。我深以为然。

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是茉莉为我准备的了,她说了她一个我一个嘛。这张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令我悸动,我主动地频频和他碰杯。男女之间还真跟打仗似的,要么敌强我弱,要么我强敌弱,女人一主动,男人就腼腆了。他一腼腆更显得年轻。“我叫小浪,你呢。”他似乎不甘示弱,很男人地问我。

“小文——”我临时编了个艺名。

“哈哈,你们两个,一个狂浪,一个斯文,有好戏看了!”茉莉耳朵贼尖,她放下话筒一屁股坐下来,话筒发出刺耳的鸣叫,我又皱了一下眉头,她唱她的,捣什么乱啊。

左男也放下话筒,怂恿我和小浪唱一首。小浪客气地推让,“你们唱嘛,我不会唱。”他说着脸竟然红了,我信以为真,决定挺身而出。“我们合唱个《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吧,你跟着哼就好了。”我想这首烂大街的歌,他跟着哼一哼是没有问题的。

他很配合地站起来,我们面对面站着,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里乐开了花。我想我要用歌声征服你了。我亮嗓的瞬间,他也开口了,我示意茉莉关掉原唱,茉莉指指他,竖竖大拇指,我闭声了,捂住嘴巴,侧耳倾听,他的音色、音准居然一点不逊于原唱。

原本要撩他的,却被他撩了。我忽然想到有个歪歪扭扭的诗人写过一首诗,大意是“我睡你,和你睡我,是一样的。”好吧,我“扑哧”一笑,他也礼貌地跟着笑了,这一笑,我彻底沦陷。

“美女,唱呀!”他的情绪上来,撩我一句。美女,在深圳话里什么意思都可以有,也可以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一个性别。但是,性别很重要,有性别才有故事。

他唱的很投入,我有些分心,瞥见茉莉看他的眼神有点迷离,左男在旁打着拍子,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令我产生不适感。我有点搞不清这两个男人和茉莉的关系了。我一分心就跑调了,茉莉一把抢过话筒,情深款款地和小浪对唱起来。

我觉得十分无聊,沮丧地在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活动手指。玩手机是个很好的掩饰,可以掩盖一切尴尬。左男也坐下来,和我搭话,“美女在哪发财?”他一说话说露馅了,我判断他物质条件非常一般,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果然。

“在福田上班,你呢?”我保持克制,希望这首歌赶紧结束。在我的K歌生涯中,跑调是极少的事,今天居然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我失业一个多月了。”他倒挺实在,“以前是司机。”他笑了笑,继续道,“这疫情闹的,老板破产了,我也就砸了饭碗啦。”

我对他有没有饭碗没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他对我却有兴趣,盯着我的小腹,来了一句,“身材真好,你是九零后吧?”

茉莉和小浪都没有放下话筒,他们又点了一首歌。我把屁股往左男身边移了一下,恶作剧地附在他耳边问,“你九几年的?”他哈哈大笑,顺势把手环过来,搭在我裸露的肩上,“我八二年的大叔,油腻大叔啦!”

我有些吃惊,茉莉比他大一轮呢。不可否认,如果把他单独拎出来,他也是帅的,还算年轻的,但有了小浪作为参照物,我无法勉强。我抓住他的手,正要把它还回去,茉莉夸张地转过身,一副热烈祝福的模样鼓起掌来,小浪反应还挺快,也跟着鼓掌。左男很享受的样子,把手死死地按在我肩膀上,我只得装作无所谓,伸手摆了个胜利的手势。

茉莉激动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给我们拍照。留证据?留就留吧,反正我连他叫阿猫还是阿狗都不关心。不过我是真迷惑了,茉莉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原以为她要给我个王子,没想到是青铜?

莫非他对这司机起腻了,把我弄来当挡箭牌?我又不拿她工资,凭什么接受她的安排呢!我起身去点歌,故意踉跄一下,撞了一下小浪。他伸出手扶住我,我舍不得他松手,索性抓住他的手,围着他跳起舞来。

音乐却停了。茉莉用手在脸前挥了几下,嚷道,“好热呀。”想脱衣服的样子,当然没法脱,一脱就光了。我礼貌性地望了她一眼,还真是浑身热气腾腾的,这哪是唱歌呀,这是运功吧。再看小浪,他也拎起前胸的衣料抖了抖,出汗了。呵,都挺投入呀。我又拿起一罐金威,“来!为你们的完美演出,干杯!”

一口冰酒下肚,都喊爽。“你俩唱一个呗!”茉莉指指我,又指指左男。

我当然不干,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在镜前欣赏自己花容月貌时,茉莉跟了过来。她是真勇敢,比我大一轮呢,敢与我并排站着补口红。“喜欢哪一个?”她明知故问。

“看你赏哪一个咯。”我刻意放低身段。

“哈哈,随你。”她挑了挑眉毛。

“那个上次见过的,你碰了吧?”我的意思是,你上过的,就不介绍给我了吧?

茉莉回答得很暧昧,抱也抱过,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但还是不突破底线最好。“养不起啊,现在没本事的帅哥都好逸恶劳,尤其离异的,有走捷径的机会绝不愿意走正道。另外也麻烦,他在深圳什么也没有,如果想甩掉他,他天天缠着我,我是有房的人,还能把房子搬走不成?闹得全小区的人都知道,就成笑话了。像我们有固定资产的人,最怕的就是当真的男人。唉——”她很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当真就嫁了呗,谁也不便宜谁。”我不明白,离异的女人最期望的不就是找个接盘的吗?

“嫁什么嫁,穷光蛋一个!”茉莉不屑地摇摇头,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左男想当她司机,包吃包住那种。“我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潇洒,何必要挂个拖油瓶?!”她冷笑着自言自语。

“你又没上班,要什么司机?”我想这个左男真是疯了,找份司机的工作还不容易吗?居然想给个闲的蛋疼的女人当司机,脑子有病吧。

“就是啊,气醒!”茉莉用白话骂了一句。

“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就行。”我笑着转换了风向。她这是不打自招啊,坐实了想摆脱左男,拿我当诱饵,哼,我才懒得啃懒骨头呢。

茉莉是多精明的人物,这可是个当初能让老公净身出户的女人,深圳闹市区的两套三房房硬是全占了,那是什么手段和身价?!她马上就嗅出我的不乐意了,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道,“我真没碰他,骗你是小狗!”

幼稚,我可是见过她家小狗的,比她过的还滋润呢。这年头能在深圳当小狗的,怎么也不会比人差。我假装信了,拉起她的手,“走吧,唱去,喝去——浪去!”

“浪去!哈哈!”她的笑声在过道里放肆地飞扬。

“小浪?”我挑衅道。

“都行!”她很豪爽地应道。

推开门,两个男人各占沙发一头,玩着手机,抽着烟,屏幕上一片蔚蓝。看来没有女人,男人马上就偃旗息鼓。

我被劣质烟呛得咳嗽起来,茉莉已经免疫了,她一点事没有,继续点歌。我对两个男人说,抽烟就去卫生间,二手烟对身体伤害很大,何况这是封闭空间呢。说得他俩有些不好意思,小浪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茉莉回头指着老左说,“又不是什么好烟,你不知道屋子里有美女呀?”老左乖乖地站起来,跟在小浪身后出去了。

我朝卫生间那边瞟了一眼,小浪和左男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各抽各的,没有对话,他们望着天花板,望着烟雾被天花板挡回来,又升上去,又挡回来,把他们笼罩在一起。

“他俩认识吗?”我关上门,问茉莉,她只选歌,却不唱歌,看来是在等他俩回来。

“两个小时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茉莉背对着我,看不到她表情。小浪是做什么的?我继续问。这回她转头了,“对人家有兴趣,就亲自问人家呗!”她盯着我,我心虚地拿起话筒,“相思的泪水在不停流淌,只有默默的遥望着远方——”

“这里没有默默,只有金威和帅哥!”茉莉笑道,也拿起话筒唱起来,“月亮恰似你那甜美脸庞,想你的时候只能问月亮——”她很应景地在我脸上划拉了一下。

小浪正好推门进来,见此情景欲回避,茉莉冲上去把他拉进来,又推了他一把,“快去点歌!”她推完还不算,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这一套动作让我想起了牧马人,嗯,有翻身上马的意思。

我把话筒握的紧紧的,这次一定要和小浪完完整整地唱一首,展示我的真正实力。正要约他同唱,我电话响了,一看是老妈打来的,不敢怠慢,拿了电话出去,她老人家正为婆媳关系困扰,我不及时疏导不行。

我明显没有往常有耐心,随便糊弄几句就挂了电话,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左男躲在阴影里,用那种垂涎三尺的眼神盯着我,他居然还在外面,这算识趣吗?我示意他进去,他却一把拉住我,神秘地问,“知道小浪是干嘛的吗?”

我来了兴趣,由他拉着。

“开烤串店的,疫情影响,亏的底裤都不剩。”他幸灾乐祸地笑了,隔着烟雾我能感觉到他发自骨髓的快乐。

“现在不是各行业都恢复经营了吗?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了。”我心里是偏向小浪的,哪怕他正和茉莉暗送秋波。

“起个屁!都光屁股了,起来好歹得挂件裤衩吧!”原来小浪实在付不起烤串店的租金和人工,几个月前就灰溜溜地关门大吉了,嗨,又一个没能守到疫情散去的小老板。

一无所有的小浪不愿回家,他家在遥远的西北山区,回去只能喝西北风,但在深圳,一切皆有可能。他放下老板包袱到隔壁家的烤串店给别人烤串,茉莉三更半夜睡不着,鬼使神差地下楼吃烤串,火眼金睛,硬是在烟火蔓延的膻味中把他拎了出来。

“给别人烤什么串呢?要烤也是给自己烤呀!”茉莉觉得那些烤串配不上他,于是他就扔下那些烤串,跟她喝上了啤酒。

“小浪多大?”

“比我小一轮。”

“他们喝完啤酒呢?”我存心想刺激左男。

“做该做的事呀,这年头,那事不是事!”左男不屑地挑挑眉,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空气中有酸臭的味道。

“那怎么——”我朝包间努努嘴,又用眼睛扫扫他,不明白怎么两人的事变成三人行了。

“嗨——”左男正要继续说下去,茉莉出来了,狐疑地从我脸上找答案,猜到他给我说什么啦?我不想戳穿她脚踏两只船,冲她羞羞一笑,拉起他的手,朝包间走去。

“我们嗓子都吼哑了,轮到你们唱了啊!”茉莉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几度,她以为终于把这块嚼过的口香糖甩出去啦?我和左男都没有接她的话。

小浪嗓子并没有哑,他正深情并茂地唱“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为什么他爱唱的歌都是我爱唱的呢?我的心被蚂蚁咬了一下。见我和左男手拉手进来,他意外地有些慌乱,匆匆放下话筒,“你们唱吧!”倒是很客气的一个人。

唱就唱吧,我问左男,会什么歌?左男说《我爱你胜过你爱我》,行吧,管他谁爱谁,我跟着旋律走就是了。

茉莉看了一眼歌名,把手机贴在耳旁,出去了。小浪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没有翘二郎腿。我们唱到一半,他也拉开门出去了。我和左男又连唱了两首,他俩还没回来,左男问我,“不出去看看?”我笑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左男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再没找到和小浪合唱的机会,自然也没法证明自己和他合唱是可以不跑调的。

四人走出酷吧时,外面正下着雨,潮湿的街道,潮湿的心。我们等着雨,等着谁先开口说话。各回各家,怎么个回法?此刻茉莉最怕的是一拖二,四人心知肚明。

“加个微信吧!”先说话的却是小浪,他打开二维码,把手机伸向左男。茉莉不好当面干涉,只得装作没看见没听见。“滴”的一声后,小浪把二维码伸到我面前。又是“滴”的一声,我的心里落下一滴雨,温温的。我忽然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下到地老天荒也无所谓,反正我看不到未来。

“你们怎么走?坐地铁吗?”茉莉菩萨心肠地问我和左男。

“我们公司好像在招司机耶,周一让他去我们公司面试。”我答非所问。

“真的?好呀,那太好了!恭喜啊,恭喜!”茉莉竟然很商务风地伸出手来与我握手。她是恭喜自己今天组局成功吧?

“谢谢文总,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啦!”左男也是个人精,应付突发消息绰绰有余。

小浪眼里闪过一丝艳羡的光,他冲我一笑,“文总,能把我也招去吗?”

你能干什么呢?我们公司食堂也不烤串啊,我眼睛看着茉莉,嘴上对他说,“你这个大老板,哪用上班呢!”

“就你那小学学历,还想进公司上班?安心守烤串店吧!咦,不如我们一起看看门面去?!”茉莉这是真要为他投资烤串店啦?我半信半疑,跟她接触半年,据我的观察,她还是很保守的,虽然不缺钱,但从没为男人花过大钱。在深圳盘一个店,起码也得来个十万八万的吧?

小浪不说话了,显然无法抗拒烤串店的诱惑。我盯着一条条雨线,暗暗问自己,愿意拿出十万八万给他一个店吗?得到一个真正的帅哥并不难。

我听见自己的心摇摇头。

“走吧!雨停了!”茉莉说着朝停车场走去。走了几步,他们回头,发现我和左男还在原地。“我们去坐地铁!”我朝他们挥挥手,茉莉兴奋地扬了扬手,钻进驾驶室。

我们默默地朝地铁站走去,没了旁观者,就没演戏的必要了,我与他拉开距离。

“谢谢你。”左男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我能感觉到他是真诚的。

“我只是引荐一下,成不成看你自己。”我公事公办,健步如飞。

“我知道,不管怎样谢谢你,像我这样没学历又快四十岁的人,在深圳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容易。”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是小浪和茉莉一起看门面的画面。很快就到地铁站了,左男忽然说,“我厨艺很不错的,我们四川男人天生会做饭。我做饭给你吃吧!”

“我没那个习惯。”我意思是,我没有带男人回家的习惯。

“不嫌弃的话,到我那个狗窝去吧,我买菜做给你吃!”

我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想起,活这么大,还没吃过男人做的饭。茉莉应该是吃过小浪亲手烤过的串。

“你几号线?”我面无表情地问。

“七号!七号!”他说着,喜滋滋地指引我去乘车。

这个在我面前卑微到尘埃的男人,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热火朝天地炒菜时,我和小浪正聊得起劲。小浪只发过来一个笑脸,话题就开始了。

他们的确去看了门面,可他看得上的,价格远超茉莉的想象,茉莉愿意出价的,他又看不上,他做了几年生意,知道什么样的店面能财生财,什么样的店面,送到手里都不能要。

“那继续看呗。”我想,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

“难。”他似乎对门面的事并没有什么信心,而是问我,“我能去你们公司上班吗?”

他认真的呀?我内心狂喜,想了想慎重地说,“只要你愿意,问题不大。”我想,大不了职位低点,工资低点呗,只要他愿意从头开始,我愿意拉下面子去人事部说说情。他进公司后,我马上给他报学历班,一步步地培养吧。

“每月工资能拿到五万吗?”我愣住了,怀疑他把“千”字错打成了“万”字。

我茫然地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正碰上左男递过来的微笑,他系着花围裙,像电视上掌勺的谢霆锋,我连忙把目光落回到手机上。正不知该如何回复时,小浪一连串发来三排问号。

左男突然哼起了歌,很轻快的《明天更美好》。我发现他比在KTV里唱得好,在那里他总跑调,我还以为他天生没有节奏感呢。

我丢下手机,去厨房看左男炒菜。厨房小的只能站下两个人。我离他很近,他衣服上有烟味,也有太阳的味道。菜里有花椒,有豆瓣酱,有生姜,有葱,混合的香味钻进我鼻子里,我想起儿时倚在妈妈身旁,踮脚眼巴巴盯着锅里的情形。这个情景刚一冒出来,他就夹起一块牛肉,用嘴吹了一下,举到我嘴边。我张嘴咬下,嗯,很正宗的川味。

他傻笑着望向我,我再次张开嘴,毫不客气地接住了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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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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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卫华
  • 2021-09-13 19: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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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昆阳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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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健字号
  • 2021-09-13 15: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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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健字号
  • 2021-09-12 02: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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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凌
  • 2021-09-02 11: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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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斜阳悠悠
  • 2021-09-01 14: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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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春风妙语
  • 2021-09-01 14: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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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昆阳森林
  • 2021-09-01 06:3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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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暁霞囡
  • 2021-08-31 23:4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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