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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叫兽与喵星人的雪月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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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梗概

微信群传说某教授爱上了一个猫。

群友们有的厉声痛斥,有的半信半疑,有的却羡慕不已。

有个公益群体自愿进行调查。

真相到底如何?


目录

一、不胫而走的八卦传说

二、“六边形部落”

三、如何说服投反对票的人

四、一群自得其乐的白帽们

五、被网友演绎的短文

六、神奇的“六度空间理论”

七、结果令部落大失所望

八、峰回路转的真相

九、各取所需的问答

十、来一场掼蛋的新居室


深圳福田区有条南北方向的农园路,南端接深南路,向北走,沿途有几个闹中取静的小区到侨香路,国际公馆是最靠近北端的小区,院内树木叠翠,花草茂盛,湖水泛绿,凉亭怡人,是居家的好地方。

喜欢独来独往的层云,几年前决意定居深圳,最终选择在国际公馆长住。尽管前几年因疫情不得已而躺平,虽说还没到想吃鲍鱼就能吃鲍鱼,想喝香槟就能喝香槟的优裕水平,但每日几餐则不必担心,仗着自己年轻靓丽,从不涂脂抹粉,但凡外出,一向都是素面朝天。


一、不胫而走的八卦传说

入夏以来连续多天的暴雨,空气湿度100%,暴雨把很多外出的活动都给延期了,不想外出的时间里,就各自宅在家里看电视刷手机打游戏,或者煲电话粥。忙碌的人则用微信群或腾讯会议等上网开会,当然,那些必须到岗的人,只要这雨没下刀子,也得出门。

如今各种资讯满天飞,难辨真假,作为刘慈欣的忠实粉丝,层云觉得官方需要对垃圾信息予以适当屏蔽,要引导大众深入讨论《流浪地球》和《三体》,思考拯救地球的举措,以及如何应对外星人的入侵问题,这才能让社会充满正能量。

等了四年半,千呼万唤的《庆余年2》才播出,结果不到一个月,36集就看完了,网友们悲喜交集,又开始憧憬《庆余年3》了。

因此充斥在微信群里的信息,暴雨成为网友们的话题之一:“北方贵如油的春雨,到深圳便宜到白送”;“诗意=湿意”;“要是雨能卖钱,我就发达了”;“我是呼风唤雨的神,出门就下,到地方就停”......

层云的闺蜜英子却觉得无聊,在这个信息+手机+躺平+啥啥啥...的时代,好歹也得有点可供饭后消食的八卦呀。某某名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新闻也就那么回事,没准“酸葡萄心理”倒占了上风。在快餐式消费文化的档口,一个热点最多也就持续七八天而已吧?短的可能两天就没了。

层云告诉英子:之所以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又会被一个新的热点所遮蔽,就像岸边的海浪一样,无论这波有多大,多么汹涌的冲上沙滩,但当波浪还没有完全退走的时候,下一个浪头涌上来,前浪妥妥地死在后浪的浪花里。

此时,层云看到英子沿着小径急匆匆赶来,一定是有啥新消息了,英子多半是藏不住话的。

果然,闺蜜眉飞色舞,说刚刚听到一个传言:“层云呀,对,说是一只女猫爱上了一个男人,人家可是大学的啥啥教授嘞!”

层云自然也吃了一惊:“嗯?这事儿可从没听说过!”

英子手舞足蹈:“是啊是啊,朋友圈都炸了呢。”

层云摸摸脸:“有没有说教授爱不爱猫?”

这问题把英子提醒了,英子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层云转身带路,边走边说:“我们去看看。”

层云说,这里的问题多了,假定传闻为真,那么,是属于“单相思”?还是“互生爱意”?

英子没说啥,心想:层云你,也够八卦的啦。

分析了网友们的跟帖后,层云把评论简单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嗤之以鼻:“吃饱了撑的,无稽之谈!”“聊斋看多了”;

第二类是宁信其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信了信了信了”“喵星人本来就通人性啦,教授果然不负‘叫兽’美名,福大!”;

第三类是半信半疑:“可能吗?不可能吗?”“是人撸猫?还是猫撸人?”

阿布是层云的异性闺蜜,也跑来请教这个传说的合理性,于是层云理理头绪,告诉阿布说最开始就有点含混不清,传着传着就走样了,这是信息在传播过程中正常的扭曲现象,但是当传播的量呈指数式增长时,事情就变得越发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英子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阿布哥呀,到如今,最新的说法是‘叫兽跟猫上床了’,管你信不信呢”。

层云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可怜的教授,他会社死的。会不会是有人要黑他,弄出这个没办法实锤的龌龊事?”

阿布听了个没头没脑:“你说‘射死’?拿啥把教授射死的?子弹还是箭?”

英子抢在层云开口之前说:“笨阿布!不是被‘射死’的“射死”,是‘社死’,‘社死’是‘社会性死亡’!是说这人就没办法再在社会上混了,被废啦!”

阿布不太相信英子,扭头要让层云确认:“是这样的么?”

层云叹口气:“是”。


二、“六边形部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听起来荒诞不经的事儿,反而在肯定与否定的争辩中,被传的有鼻子有眼,自然引起更多人的兴趣。这不,阿布路过国际公馆会所,听咖啡厅老板说有个网名叫“或然率”的人,预约了这里露天场地的一张大圆桌,似乎是要对这个不着四六的传言下手。

听起来有点儿像“好事者”所为。但好事者,难道就不应该被重视吗?名篇《黔之驴》开门见山:“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这黔之地从此不就有驴了吗?所以“好事者”也可以是褒义的。

层云分析,觉得好事者要探求这个事情的真假,还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这项研究的工作量足够大,到哪儿去找这个教授?也许还能找到,那只猫咋办?所以要调研、走访、分析,最后还要核实,对吧?理出逻辑关系,这里面最难的,就是得找到这只猫。

层云对这个奇怪的群体很感兴趣,对英子说:“他们研究传言,咱研究他们。”

英子挠挠发痒的肚子,说:“对对,对,这叫啥啥在前啥啥在后?”

阿布忽然来了灵感,抢答道:“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英子开心的笑起来,去挠一下阿布的肚子:“反啦,反啦,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布梗着脖子不肯认输:“螳螂和黄雀都是我想起来滴!”

勤快的阿布带来信息,打算启动该项调查的群体,叫“六边形部落”。层云一边自己查找资料,一边向朋友们发出咨询,很快就有了这个“部落”的概况。

部落是以“数、理、化、文、史、哲”六门专业学科的毕业生为主要成员的群体,理念为运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探究各各式各样的话题、议题、问题,最大的特点是“跨界”,提倡知识性、科学性和趣味性。例如,有成员用数学方法证明孔老夫子的“仁者寿”有瑕疵。

试证明“仁者寿”是否成立。

设“仁者寿”是正确的,则“不仁者”有四种情况:

1.“不仁者也寿”;

2.“不仁者不寿”;

3.两者都有;

4.无法判断。

那么:

1.既然“不仁者也寿”,则“仁者寿”没有意义。

2.“不仁者不寿”,而历史传说和实际生活中的很多实例,说明“不仁者也寿”。就连《论语·宪问》里面就记录有孔子自己对“不仁者”原壤的“愤怒”:孔子故人原壤见孔子来,蹲踞以待之,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孔子说此人自幼至长,无一善状,却得年长,老而不死。

既如此,“不仁者不寿”就不成立了,既然不成立,则“仁者寿”也没有意义。

3.既然两者都有,则“仁者寿”没有意义。

4.既然无法判断,则“仁者寿”也没有意义。

综上,“仁者寿”的论断在数学上是不成立的,可以忽略。

对于纷纷攘攘的“人猫之恋”,“或然率”准备提议追踪这个传言的源头,或然率的原话是:“如果是真的,那得要证明;如果是假的,就让谣言平息。”

层云想,咦,这部落倒对上我的口味了,值得多关注关注,“部落”几男几女?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工作?怎么会有闲暇时间来弄这事?这可是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单向奔赴,他们怎么承担?他们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啥?等等等等,哎,这么多个疑问呢,就更有意思啦。

阿布看着层云深思的模样,不觉唤醒了自个的怜爱之心,想凑上去说点什么,又担心遭到层云的鄙视。阿布明白自己跟层云的关系属于“男追女”的模式,既然异性闺蜜的角色已经牢不可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朝夕相处着,不是有句老话么:“路遥知人心,日久见马力”,我和层云,那一定会日久生情滴!

英子暗自叹息:咋又把“人心”和“马力”弄反?唉,这货,没救了。


三、如何说服投反对票的人

在会所咖啡厅室外草地上,暴雨后阳光柔和,“六边形部落”的六位主要成员围桌而坐,各自的网名对应着自己代表的六门学科,分别是:

“或然率”——数学;

“纠缠的量子”——物理学;

“不变唯变”——化学;

“只有苟且”——文学;

“乱麻几团”——历史学;

“看尽人间烟火”——哲学。

或然率是本次聚会的召集人,他开门见山:“今天讨论我提议的选题,就是调查‘教授与猫的传言’,请各位说意见。”

层云和阿布隔着竹林和花丛,自视作为未受邀请的嘉宾,旁听人家的讨论。阿布压低音量:“我们这是偷听呀?”

层云哼了哼,回应道:“人家都是公开公平公正,你紧张个头?”

阿布抹抹额头似有似无的汗:“心里有做贼的感觉了。”

层云不屑一顾:“熊样,一看就没做过大事。”

这边厢却出乎或然率的预料,各自发表了意见后,6人投票的结果是2:4,除了或然率自己的一票,支持的是“只有苟且”一票。

纠缠的量子反对的原因是:“说到底这是个社会学问题,没有科学含量”;

不变唯变:“既不起光合作用,也不见化合作用,别费劲”;

只有苟且支持的理由是:“值得试试,说不定很有娱乐性”;

乱麻几团否决的很干脆:“这种调查绝对是个烂尾楼工程”;

看尽人间烟火的说法就高屋建瓴了:“我看只能在宗 教层面上解释,科学解决不了的。”

临时聚会如果开的长,中间就有适当的“休会”时间,这时间可用来处理各自的事务。层云发现,这个“六边形部落”只是一个由爱好者们聚集而成的群体,群体中的所有成员,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研究方向,因此部落跟流行的读书会等兴趣小组的性质类似。

会议重新开始后,或然率发表演讲:

“表决结果表明大部分都不同意把精力投入到调查这个事儿上,我很能理解,它不符合我们六边形部落的宗旨,这个消息本身属于一种、一种花边儿,一种八卦。

“如果从宗 教的角度,比如说佛 教的六道轮回、灵魂的转世,那也许猫和人还有这种联系的可能,但从目前科学可验证的角度来说,显然是无稽之谈了,或者说,无稽之谈的可能性是无穷大。

“那我又为什么希望做这个选题呢?我想是这样的,第一,这个事情的本身也许有一定的内幕。有一些内在的东西我们是不知道的,可以通过我们的调查来发现,当一个传言,无论它多么荒谬,不招人待见,绝对不可被相信,那它是怎么产生的?又是怎么流传的?它的源头是什么?这是我希望了解的一个方面,第一个方面。

“第二,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如果我们要追踪这个传言的源头,以及它传播的这个过程,那一定要用到互联网大数据,要搜集,要整理,要辨别真假。是不是像区块链或元宇宙那样的,是完全能够追踪到最初的源头?那么对我们进行这项调查的实操者来说,是对我们技术手段的一种检验,也是对我们能力的一种锻炼和提高。

“基于以上两点,我觉得有必要对它进行一个调查,加入这个调查的朋友们应该是感兴趣的,如果无感就不参与,我们另外征集对它有兴趣的人,运用这些现代技术,进行搜集、整理和甄别,找出这些数据间的逻辑关系。

“但这都需要我们部落来牵头啊,请大家再审。”

六边形部落是一个按照现代思维理念组成的群体,集体决定的方式上是投票。或然率陈述之后再讨论,最后投票的结果是4:2。或然率的建议获得通过,他可以用六边形部落的名义来组织调查了。

或然率挺高兴,本科数学、研究生学计算机的他,认为宇宙中诸多的现象和演化,并非都是服从因果律那样简单和确定,特别是大量的社会学问题,往往有多种可能性,这类事件占很大比例,因此研究概率的大小更有意思,所以他给自己起的网名,是概率不常用的另一个叫法:“或然率”。

躲在一边的层云从头到尾听了他们的辩论,觉得这个部落不容小觑。或然率提到的“区块链”“大数据”“元宇宙”等概念,以前也听说过,但这跟他们的调查有啥关系?数据处理是怎样实现的?不用面对面调查提问就能找到教授?还能找到那只猫?

层云也像阿布一样,挠挠头,又摇摇头,一头雾水。扭头再看看阿布的表情,很明显,阿布两头雾水了。


四、一群自得其乐的白帽们

或然率很快组建了一支精干的调查队。这是截止目前部落所有项目中最具挑战性的研究,往大里说,是横跨了人与动物两类,往小里说,是对某个人与特定的动物——猫——之间相互关系的探索。

尽管在部落聚会上,或然率表态说这是真实而非虚拟的锻炼,调查过程和获取的经验比结果更重要,但实际上他也非常渴望能对传言本身做出令人信服的交代。

或然率把调查队的队员们分成“A组—找教授”、“B组—找猫”和“C组—综合协调”,队员们则把“或然率队长”调侃成“惑队”,说他“明显是被猫迷惑住了。”

A组的困难是,传说中教授的信息只是几个碎片:男、教授、偏文科......。

有建议先搜集各学校的教授名单,包括居住地址电话什么的;有建议先筛选出教授有可能居住的小区,从小区业主的信息里找教授;之后再逐个排查。

提建议的说,搜集这类信息不难,据说只要愿意花点银子,就可以从房地产中介、办理过的保险、叫过外卖或者送过快递......,等多个途径得到海量的人员信息。你可以从诈骗者对你个人信息的了解中反推出,你就是个透明的人:你的身份证号、你即将从某地起飞的航班号......。

或然率拒绝了这类建议:“当信息贩卖者觉得这么做有利可图,将导致他们进一步的不法行为,这不是鼓励犯法吗?”

有个声音衔接的很紧凑:“惑队,咱是不是没钱买呀?”

A组组长叫停这个刺头:“你怎么净说大实话呐?!”

或然率绷不住了,粲然笑道:“确实没多余的钱去买。”

他看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你啊,是个高手。怎么样?你用你的办法来试试?”

刺头满不在乎:“行啊,试试呗。”

A组组长:“别急着答应,你先想好了再说。”

或然率:“没事,大家一起来,我觉得从微信群入手大概就可以了。那么.....”

A组组长赶紧拦住:“黑客的技术问题就别讨论了。”

或然率正色道:“我们不是黑客,我们是‘白帽子’。”他指着刺头:“那个高手,对,就是你,以后就叫你白帽。”

他们研究了如何利用现有的微信群和互联网,来追踪解析关于教授的那些传言,很快,他们开始工作了。

A组组长熟练的敲击着键盘,小声唱着:“在小小的微信群里挖呀挖呀挖,找无名的教授,吃大大的瓜。”

唱着唱着,在场的人都跟着传唱了。

唱着唱着,又弄出一版新词:“在大大的微信群里挖呀挖呀挖,看喵星人的雪月,叫兽的风花。”

整个人群洋溢着欢乐向上的气氛。

与A组热火朝天的气氛截然不同,B组的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愁得要死:“这只该死的猫,怎么个找法啊?”

B组组长去找或然率:“惑队,我们琢磨,有两种可能:一是不存在那只猫,猫是假的,当然我们就找不到。二呢,有这猫,但不会是家养的,因为家养的猫很少出门,比如只有遛狗,很少听说遛猫,因此和外界的接触就很少,所以这猫应该是个流浪猫。”

或然率歪着头想了想:“有道理,你想怎么着?”

“我们和A组合并吧,一块找教授,再通过教授找猫,这个应该是最佳途径。”

或然率做个手势:“OK”。

A组分析数据的时候带上笔记本电脑,只要能上网就行,所以他们经常到公馆的咖啡厅,点杯咖啡,或者奶茶,然后就在那里忙活。

层云在咖啡厅出出进进,一点都不担心干扰忙碌的部落,他们反正觉察不到我,所以除了吃饭睡觉跟朋友闲聊逛个街啥的,层云也留意观察他们,听他们的对话,看看他们的进展如何。

层云把各个学科代表网名的由来弄了个门儿清,原来他们各自依据的,是对所在学科特性的理解。

物理学代表叫“纠缠的量子”,是要凸显在21世纪,“微观世界”的研究尤其令人着迷。

化学代表“不变唯变”的内涵是:“唯有‘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例如“光合”“合成”等等。

文学女代表的网名是“只有苟且”,但不知道其真正的意图是“不只有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还是真得“没有诗和远方”?

专业是历史学的“乱麻几团”也是女性,她认为任何事件一旦成为历史,那就再也说不清楚真相,区别仅仅在于“到底乱成多少团了?”

哲学代表“看尽人间烟火”的网名,已经把自己置身于高山之巅,俯视芸芸众生了。


五、被网友调侃演绎的短文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群“白帽”们各展神通,传说中的教授居然被找到了。

A组组长是计算机专业的女中豪杰,她和或然率再三比对核实,认定一手证据确凿、传言发展的链条清晰,调查取得阶段性成果。为此,或然率请全组在“印力中心”搓了顿牛肉火锅,啤酒还喝了不少,但他带的名牌白酒居然没喝完,年轻人的饮食习惯变了哦。

或然率给伙伴们敬酒:“白帽,你是当之无愧的头功!”

白帽揪着自己脑后的小辫子:“惑队你看,我都累出白头发啦!”

或然率给A组组长敬酒:“往后是不是可以接点订单了?”

女组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借您吉言,也挣点喝咖啡的钱!”

A组组长通报了教授的基本情况:

他曾在西北某大学任教,讲授的宗 教和国学类课程受到学生追捧。因为喜欢深圳,一般冬季为避寒来,夏季回去消暑,过着候鸟式的退休生活。教授网名“梦庄周”,无疑是从“庄周梦”来的。他喂过社区里的流浪猫,还有人在小区的凉亭里看到过梦庄周与喵星人,发微信说:很奇怪,人与猫面对面在发呆。

本次传言的起因,是在教授发表了一篇短文之后开始的,文章投影到墙上,大家一起欣赏:

女儿在候机楼打来电话,说她不放心平时喂养的几只流浪猫,嘱咐我替她去投食。

我蹲下把猫粮放进盘中,几只猫不紧不慢的开吃了,不远处却有一只漂亮的猫并不过来,只是看着我,偶尔摸摸自己的脸。

我并不认识牠,站起来往亭子走去,第六感意识到那只猫跟着我。

我在亭子的宽栏杆半躺着,牠慢慢的靠近我,竟然就跳上我的肚子,与我面对面,距离太近,已经超过我与别人的“安全距离”了。

我说:“别,别压着我的肚子,我不舒服”,牠听懂了一样就跳到地上,然后靠近我,看着别处。

我记得女儿说与猫亲近的要领是抚摸它们:“从脑袋到尾巴,给猫下巴两侧挠痒痒”。我笨拙的尝试,牠很配合的接受,时不时用湿乎乎的鼻头蹭我的手指。

我注视着牠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从这“心灵的窗户”读出牠的心思:“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一念之间,从迷到悟。

许久,我说:“我住得远,要走了,拜拜。”

牠走几步,跳上假山的石头,优雅的蹲下,抬起一只猫爪,像是回应我向牠挥手告辞。

我迷惘的看出牠目光里依稀传递的信息:“下次见。”

组长说教授的短文去年就发了,反响不大,今年夏季忽然被网友们关注,形成一个热点。

组长换了几幅微信群的截图投影,说文章跟帖多起来,网友们转发、打趣、调侃、想象,时见神评论。其中导致信息走样的跟帖不少,例如有这样的一组链条:

“教授对喵星人有好感啦!”

“怪不得把教授称为‘叫兽’。”

“猫为‘虎舅’,叫兽爱虎舅,天长又地久。”

“叫兽看上猫了。”

“教授爱上猫啦!”

“什么?叫兽上了猫了?”

“哎呀,教授跟猫上床啦!”

A组组长最后说:“于是,就于是乎了。”

真是看景不如听景,真相大白后,反而索然无味了,不就是一场网友们添盐加醋的演绎呗。

或然率心有不甘,思忖:“折腾我们部落这么大动静,这就完事啦?!”

正纠结时,他收到“纠缠的量子”的微信语音:“别放弃,这里面应该还有戏。尽管我两次都投反对票,理由你知道。但这个结果出来,我反而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教授与那只猫没有进一步的接触吗?

“你学理科,当然知道‘量子纠缠’现象。在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微观层面,分子、原子、粒子,人与动物会有怎样的‘纠缠’?难道不是可能的吗?

“我支持你继续这个调查,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别有洞天,正像‘薛定谔的猫’那样,只有打开盒子,我们才知道猫是死了,还是活着。”

让惑队没想到的,是另一位投反对票的也发来微信,支持团队把调查进行到底。


六、神奇的“六度空间理论”

或然率召集团队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想办法与教授见面聊聊,一是问问他怎么看外面这个甚嚣尘上的传言;二是问问有没有那只猫,如果真有,是不是也能见见拍张照片啥的。”

只有苟且立即表态支持,说我很想见这个教授耶。

有的人也说想见,但特立独行的白帽和几位同伴对此兴趣索然。

“约教授不是个简单的事,人家说不定很不愿见你们这帮人呢。”看尽人间烟火把一瓢凉水泼过来。

议论声纷纷,认为教授拒绝见面的可能性极大,一时陷入了僵局。

“哎,你们听说过‘六度空间理论’没?”乱麻几团急中生智:“这理论说: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6个。反过来的解释,就是:最多通过6个中间人,你就能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下热闹了,在场的人都想验证这个天马行空猜想的合理性,当时每个人就把自己认识的朋友搜了个遍,可惜的是并没发现能联系到梦庄周的。

或然率总结:“今天到这儿,大家别放弃,继续找。”

层云这段时间有点郁闷,因为没办法进到部落的其它办公场所,所以不知道他们调查的进展,只是在来会所喝咖啡的几个成员聊天时,听到几句零散的对话,团队已经结束网上的追踪比对了,好像找到教授的网名了,其它的就一点儿也不清楚。

英子和阿布时常来聊天散心,这不,英子又神神秘秘的叫:“我们要学新东西呀,不能落伍呀!”

阿布还是挠挠头:“你让我们学什么?”

英子挺严肃的板起脸:“你知道掼牌吗?”

层云和阿布都笑起来:“哎呀呀,不就是‘掼蛋’的官方叫法嘛!”

英子脸上挂不住了:“别瞧不起,这已经是最新潮的社交形式!”

阿布随即给出证明:“是啊是啊,很多电视台都在播放掼蛋比赛呢。”

层云摸摸脸,若有所思:“倒也是,我们也该学学。”

阿布来劲了:“我去弄副掼牌来。”

英子拍了一下阿布的头:“打掼蛋的选手是四个,咱三缺一。”

阿布有点犯难,看着层云:“有些家伙你又不喜欢......”

层云没搭腔,抬头看着天上缓慢移动的云团。

要不怎么说提出“六度理论”的哈佛大学心理学家厉害呢?就几天功夫,找教授的路径果然成了:白帽(0)——发小(1)——发小在美国读研的同学(2)——读研同学中文系毕业的父亲(3)——父亲的心理学同事(4)——同事读哲学的中学同学(5)——“梦庄周”(6)。

后来上网搜索,发现链条中的那位中文系毕业的父亲,网名叫“暮云平”,暮云平的博客写过采访北大哲学猫的故事,梦庄周还跟了贴。

或然率看了关系图,摸着脑袋说:“嗨,这位‘暮云平’先生是我同学的父亲呐,我听同学说过多次了,不过没看他的博客,暮教授就住深圳。”

这个链条一下子缩短:或然率(0)——同学(1)——暮云平(2)——梦庄周(3),实际上中间只有两位。

下一步需要和或然率的同学联系,先跟暮云平先生沟通,把这些前因后果都合盘托出,征求暮云平先生的意见后,再说约见梦庄周教授的事。

进展顺利。暮云平反馈,他和梦庄周有过交集,十几年前在北大培训时同在一个班。

经联系,梦庄周正在国外逛,根本没把国内的这波折腾当回事,倒是满口答应就从国外直飞深圳见面聊:“哈哈,我成了网红?这倒新鲜,你们来采访我,是我给你们钱?还是你们给我钱?”

暮云平说:“都不给,就算免费做了公益,当然是你给我面子啦!”

梦庄周就提要求:“那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暮云平用西北话回应:“么麻达,龙虾鲍鱼随你选。”

梦庄周一顿诉苦:“唉,可怜咱这吃面的胃,在欧洲硬是吃不上面么!你奏带我吃油泼面、岐山臊子面......,都成!”

暮云平乐了:“就这?吃十顿面,也花不了一顿海鲜大餐的钱!”

在等梦庄周的日子里,暮云平好奇部落的名字为什么叫“六边形”。或然率解释,我们觉得“数理化文史哲”是六门最重要的基础学科,这是学生以后能往某一个专业发展的“地基”,每一门都不宜被忽视,所以我们说的是“正六边形”,每门学科同等重要。正六边形是大自然情有独钟的几何图形:每一片雪花都是六边形;蜜蜂修筑的蜂巢都是由小小的正六边形组成(所用蜜蜡最少又最稳定);是铺满一个平面时所需周长之和最小、最节约材料的形状;是在机械上十分稳定的支撑结构,使边缘的表面张力总和最小;......。

暮云平感叹这群以90后为主力、以00后为助手的跨界研究团队,朝气蓬勃,充满活力。他儿子则笑说,老爸,你那都是老词啦,学点新词吧,这叫“元气满满”,累了以后的恢复,叫“满血复活”!


七、结果令部落大失所望

梦庄周教授终于露面了,或然率、只有苟且、暮云平、A组组长四位出席,在公馆会所的一间包房里,双方进行了开诚布公的会谈。

层云提早等在包房隔壁的房间,所幸会所装修材料的隔音效果不佳,层云听他们的对话,跟坐在一起听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看不到各自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梦庄周教授的第一个问题出乎意料:“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暮云平作为双方都认可的主持人,请研究方的部落代表回答。

A组组长介绍了他们如何通过互联网、微信群、微博、博客、学校信息栏、航空公司航班、年会、研讨会等公开信息,首先搜集大数据,再通过交叉比对、顺藤摸瓜、反证旁证、假设核验.....,等纯技术办法,才抽丝剥茧、大海捞针般的找到您这位大教授呀!

梦庄周不太相信:“难道没有黑进我的私信、我的电子邮件、我的个人电脑去吗?”

或然率很诚恳:“确实没有任何的非法行为,像您写的短文,都被多次转发,好像阅读量都快十万+了。”

梦庄周松了口气:“那好,说明你们技术高呀。”

或然率不失时机的提问:“传闻中的那只猫是真的有吗?”

梦庄周答的很婉转:“不止有一只猫和我熟悉,喂过流浪猫的人都知道,这很正常。”

只有苟且急忙插话:“您和那只猫是有特殊的交往吧?”

梦庄周不禁笑起来:“您问得有意思,‘特殊’是何指?”

只有苟且反倒语塞了:“嗯、嗯、嗯......”

或然率谨慎的问道:“是否可以请您让那只猫和我们见下?”

梦庄周摊开双手:“我可没办法,我估计它也不想见你们,传言对它伤害很大呀!”

A组组长有些奇怪:“那只猫怎么会觉察到传言的危害呢?”

梦庄周发现自己有点说漏嘴,不动声色的掩饰:“哦,我是说因为传言太邪乎,一些人拿着手机、相机到处拍流浪猫,把流浪猫们都弄害怕了。”

之后对话就进入到一个攻防阶段,梦庄周明白了研究团队的目的,任怎么问都解释说没有某只特定的猫,他的文章是想象的散文而已。

讨论到后来,梦庄周直截了当的说,因为真的不存在那只传言中的猫,我当然没办法帮你们约见了。

这个话题至此已经完结,于是关于猫的谈话戛然而止,主持人暮云平让梦庄周介绍海外游历的见闻。或然率等人心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除,但事已至此,只能无功而返了。

层云本来旁听的津津有味,不料中途来了英子和阿布,在门外叽里咕噜说话,层云赶紧出去带这俩走到屋外空旷处。

英子挠头问:“你在这里干啥?”

层云:“你们不是都知道那个教授和猫的传说吗?那教授就在隔壁房子里。”

阿布兴奋了:“哎呀,我要去看看呀!”

层云赶紧拦住:“我就怕你俩打扰到他们。”

英子撒娇似的:“我就想看那个教授长啥样!”

层云安慰道:“咱就在路边等着,一会儿他们出来我指给你。”

阿布和英子不约而同的叫起来:“妙、妙、妙!”

层云扭头看着眼睛笑得快要眯成一道缝的阿布,过去拍了拍那颗愚蠢的脑袋:“妙你个头!”

阿布才不在乎层云鄙夷的神色,和英子说说笑笑的等着。

层云却回想着教授的话,心想这教授真不错,一心维护那只猫,现在社会能这样大包大揽、宁可自己名誉受损的人,这样有责任心的人,是人间珍品呀!

屋里的会谈结束后,或然率带着只有苟且和A 组组长走了。

暮云平问梦庄周晚饭想吃点儿什么?梦庄周说西北饭我还没吃够,不能找一家有粉汤羊血的?暮云平说抱歉,我在深圳一直都没找着,咱去吃羊肉泡吧。

他们边走边说,话题一直延续到饭后,才各自回家。

梦庄周:“还没问过你,你采访北大哲学猫是真的吗?”

暮云平:“当然是真的了。”

“那你作为人,和那几只猫是怎么交流的?是你能听懂猫语?还会说猫语?还是猫会说人话?”

“说穿了也不难,简单说就三个字:‘读心术’。”

“哦,原来如此!暮兄啊,跟您实话实说吧,传说中的那只猫真有,我跟牠有深度的交流,用的办法是我在文章中说的那个。当我直视牠的眼睛时,牠内心的想法、想说的话,就会变成我脑子里的语言。有时候也不好理解,我就说出来,让牠确认是不是这样的意思。猫就用摇头、点头,或者摇尾巴,或者用爪子示意,反正就是某种方式来确认或否认。牠是能听懂我的话的,所以他并不需要读我的心。”

暮云平把嘴里的馍咽下去:“对对对,我采访北大那几只猫的时候,和你的沟通方法如出一辙!”

“知音啊!咋能不喝酒?老板,来瓶西凤!”

梦庄周和暮云平开怀畅饮的时候,或然率他们在部落群里,分别叙述了与教授见面的情况。

最终的结论就是:那只猫不存在,是教授的一厢情愿,是教授的哲学想象。结束时教授说了,没必要再见下一次面啦,此事到此结束。

或然率打了一行字:“我们只能把这个结果作为这次调研的正式结论了。”

六边形部落群陆续有很多反馈,有的平静,有的惋惜,有的失望,有的惊讶,有的说:难以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最失望的是只有苟且:“人和宠物形成的密切关系已经数千年,我以为这会是一个超越人们想象的故事,即使不是一个爱情故事,也是一个有历史性意义的美好故事。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个结论给了我当头一棒,看来我是做了一个过于绚丽的梦。”

或然率安慰大家:“这次调研,检验了我们团队的能力,总体上我们是得大于失的,这一页就翻篇儿了。大家好好休息,然后去忙各自的本职工作,过几天我们再聚。”

或然率直到第二天的晚上,都没在群里看到纠缠的量子的反馈,就打去电话,聊了很久。


八、峰回路转的真相

收到2024年中秋节第一份月饼的这天,暮云平收到了梦庄周的微信,某日某时在梅林山公园某个亭子汇合:“有要事相告,需严格保密,别告诉任何人!”

暮云平在地图里搜索梦庄周给的位置,停车要走很远的路,不如坐公交方便,地铁可在梅景站下,公交就更多了。

当暮云平按时到达指定处时,梦庄周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他不认识。梦庄周介绍:“这是六边形部落的物理学科代表,网名叫‘纠缠的量子’。”

暮云平四下看看:“或然率还没到吗?”

梦庄周:“没请他,就我们三个。”

他们走到公园深处小山的一块坡顶,视线开阔,六边形凉亭的栏杆积了些许灰尘,看起来人迹罕至。

待他们清扫灰尘落座时,梦庄周从带来的热水壶倒出红茶:“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只猫吗?今天就让你们愿望成真。”

梦庄周扭头朝向旁边的树丛里,略微提高声量:“你们出来吧。”

三只猫先后钻出来走近凉亭。

梦庄周向他们介绍:“领头的这是层云,那个叫英子,那只阿布。层云,你让阿布和英子去别处玩儿吧。”

那只叫层云的猫喵喵叫了几声,英子和阿布往山坡下跑去。

纠缠的量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端在手里的茶杯倾斜着,流出的茶水淋湿了他的鞋。暮云平并未显得惊讶,他多年前已在北大经历过。

“茶水洒啦”,梦庄周笑着提醒纠缠的量子:“我来个开场白。那天和暮云平先生喝酒后,我把这些天的情况都告诉了层云,牠就是传说中的‘那只猫’。层云完全赞同我的做法,即不让任何人知道有牠的存在。

“但当牠听说暮云平曾经采访过北大哲学猫,层云激动起来,说哲学猫是我的太爷爷呀!因此牠改变主意,说一定要见暮云平先生。层云还说,在部落的这些成员中,纠缠的量子是最应该知道我的。所以我们没有邀请或然率和其他人。

“下来由层云做个陈述,我是转述人,你俩再提问题。”

层云蹲在亭子边的石头上,并不开口,梦庄周坐在层云对面,看着牠的眼睛,用牠的口气说话。纠缠的量子有些恍惚,梦庄周略带西北口音的声线里,渗进了一种女性的温柔感觉。

我就从北大讲起吧。

哲学猫是我太爷爷,牠很老了,北大猫协送牠进宠物医院,后来就死了。我爷爷对文学感兴趣,我爸爸则喜欢热闹,跑到郊区去住,到了2015年,牠跟被清理的人们一起离开京城,开始南下,经过济南到南京,没选上海,再过杭州到福州,在厦门生下我。

我大概是隔代遗传,像太爷爷一样爱学术,溜进厦大听了些课,记得那时易中天已经退休了。

来深圳是2019年,下半年了。比起人际关系,猫际关系淡薄得多。我在深圳没有亲属,和英子阿布往来多,其它猫接触的少。这和费孝通在《乡土社会》里讲中国人的社交一样,猫和国人在这点上类似,是一个差序格局。

暮云平听到这里,浑身要起鸡皮疙瘩了,一只猫,居然知道费孝通的《乡土中国》!纠缠的量子是学物理的,他没啥感觉。

给流浪猫喂食的人中间,教授的女儿最热心。去年教授来,我一眼就觉得前世有缘,我俩聊得挺好。后来教授写短文,是个回顾。

大概是2023下半年写的,挺抒情,好事者觉得教授对猫如何如何,就传开了。都是在人际社会传,在猫际社会反响不是很大。猫们,是独居的,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不像人际关系那么复杂。

我爱教授,在我眼里,他是人形的猫。

梦庄周转述完层云的话,说下面是我的话了:“在我眼里,层云是猫形的人”。暮云平和纠缠的量子都注意到,梦庄周没有对等的说出:“我爱层云”。


九、各取所需的问答

梦庄周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现在你俩可以提问了。”

暮云平的问题是:“你在厦门出生,肯定去过鼓浪屿,鼓浪屿人文历史丰厚,你没留在鼓浪屿?”

梦庄周转述层云的回复:

我之前去过,看到有个人在发语音,气质很像大领导,我背给你听。

“前不久,又一次到鼓浪屿,是夜里去的,感觉比以往更觉凄怆甚至阴森,有一些房子人去楼空,影影幢幢的黑暗里,只感到树叶在疯长,伴随着风儿,好像有房子的霉味飘散出来,主人在海外打拼,在家乡挣得祖业,高楼美厦光宗耀祖,几十年过去,人不见了,独留这空楼吓人。只担心空的时间长的屋子里,窜出什么小动物来讨要什么,高悬夜空的月亮,在榕树的衬映下,格外清峻和孤单。”

这说出了我的感觉。

纠缠的量子的问题是:“你为什么选择深圳?”

层云摸摸脸:

对于一只猫来说,一个地方是否有食物?有合适的水?合适的居住条件?这是必须要有的。我是流浪猫,不能给自己建房子,我也不会储存水,要去找自然的水源,但这些都不重要。

四年前的2020年,3月31日,对,331,深圳人大通过一项条例,禁止吃野生动物。条例最明确的结论,是以后不许吃猫肉和狗肉!

你看,目前在很多城市,包括农村,虽然没说不能吃猫,但总有人认为猫肉好吃,还有些人认为,老虎更好吃,可是,老虎肉找不着,老虎快灭绝了,那就用猫来代替,猫是老虎的师傅,不是比吃老虎更好啊!

猫族在各城市,都是静悄悄的活着,最怕给人逮起来杀了,哎呀!我看到过不少猫。被人用药,或者用捕兽夹,哎!人呀可真狠,尽管人不吃饭也活不了,但总不能,哎呀!把猫也当成食物。

深圳不吃猫,深圳就是我的家!

听到庄梦周转述层云的这句话,在场几位都感受到某种震动。暮云平惊叹一只猫竟然有这样感悟;纠缠的量子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暮云平字斟句酌的问:“你和教授认识以来,感受最深的是什么?”层云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说:

我举个例子吧。就像你们人都有名字一样,我们猫也有。当然我们只有名,没有姓。所有家养的猫,都是主人给起的名字。流浪猫也有自己的名,喂猫的人也会给一些流浪猫起名字。英子是牠自己起的名,人给牠起的名,叫“甜甜”,说牠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阿布也是自己起的名,人给阿布起的名是“呆呆”,说他看起来呆头呆脑。可见自己取名和人类命名,都是大相径庭的。但是教授给我起的名,却跟我自己起的一样。

我的名字来自陆龟蒙,唐代诗人:”层云愁天低,久雨宜兰冷。”教授给我起的名也叫层云,他引用的则是朱熹的诗句:“层云生薄晚,两雨变空山。”出处不同,但我俩独立起名,居然是一样的,这个,我很惊讶,这仅仅是巧合吗?

暮云平和纠缠的量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下,心想这算冥冥中的缘分吗?

梦庄周也有点惊讶,他面向层云:“哎呀!这个事你可从来没说过。”

纠缠的量子坚信这个世界都服从某种物理规律,比如牛顿的万有引力理论,麦克斯韦的电磁波理论。他觉得,在层云喵星人的身体里和梦庄周教授人的身体里,存在某种“量子纠缠”般的关系,可是这个问题需要专门进行研究。

他向层云发问:“你对地球的未来有思考吗?”

层云想我没看错人,果然纠缠的量子对八卦没兴趣,梦庄周转述了层云的回复:

科学家已经算出,地球在50亿年后,会因为太阳的死亡,而被红巨星所吞噬。50亿年后,还是相当遥远的,但地球被一颗小行星撞击的可能性仍然存在。据现有研究,恐龙灭绝,基本上就是因为一个行星或类行星的撞击所造成的。前些年一颗小行星撞上木星,大家都目睹过,撞击地球的能量,足以毁灭所有生命。

此外,地球面临的问题,还有气候变暖、资源枯竭、战争、恐怖袭击、核泄漏,还有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的潜在风险。

根据考古发现,有推测说,人类已经灭绝过好几次,说的是人类文明的灭绝。如果人类还在为你强我大争执不休,那么最终,都得完犊子。

暮云平笑了:“完犊子?这东北话用得很自然呀!”

层云不好意思的扭扭头:

东北小品看多了。

层云请暮云平讲讲北大哲学猫的事。层云出生的时,牠的太爷爷早已去世,牠很想知道这位北大哲学猫的很多细节。暮云平回顾了他当年采访哲学猫和其他猫的情景。那是在1912年,那场令人印象至深的采访,暮云平至今都不能忘怀。

层云向纠缠的量子提出的问题,一个是为什么他们的部落要起名叫六边形?二是他们部落中几个成员分不太清楚。层云说很喜欢只有苟且的性格,有机会可以认识这位性格外向的文艺女青年。但又很担心如果只有苟且发现是在跟一只猫对话,恐怕会吓坏她。

天色越来越暗了,层云说完三年疫情对猫的影响之后,梦庄周总结: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聊。

层云请各位保重,但没说后会有期。

层云跟在梦庄周后面走下山坡,暮云平和纠缠的量子看着英子和阿布与他俩汇合,一起消失在小路的转弯处。


十、来一场掼蛋的新居室

纠缠的量子执意请暮云平一起吃晚饭。

他告诉暮云平,那天与或然率通话很长时间,或然率心里一直很有疑惑,纠缠的量子总结:“他绝对不相信人与猫之间能够沟通!”

暮云平:“也许这正是层云没请他而请你的原因吧,猫的直觉太厉害了!我还有不少问题想问来着,比如猫族社会的现状是什么?也包括过去和未来,但是来不及了。”

暮云平说自从2012年采访过北大哲学猫以来,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再遇到过能够进行沟通的猫。牠们都听不懂我的话,我也没有能够从牠们的眼睛里读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像层云这样的能够和人类进行沟通的,可能是百里挑一吧。

“如果按比例,说不定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纠缠的量子说,他稍作停顿:“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梦庄周先生要跟一只猫发展这样亲密的关系?难道仅仅是因为层云是一只出类拔萃的猫吗?”

“你别说,我也很疑惑”,暮云平:“他当然不会像他的网名那样,仿照‘庄周梦蝶’的故事,在‘人’和‘非人’中徘徊,简单说,他为什么不在生活中与人交往呢?”

纠缠的量子摇摇头:“我们找个机会问问他。”

暮云平嘱咐纠缠的量子:“我们今天和层云的对话,一定要保密,暂时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包括或然率。”

纠缠的量子:“好,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对猫进行研究,层云震碎了我之前的世界观,新的世界观需要重建。”

辞别暮云平回到住所,纠缠的量子想在新浪博客上搜关于北大哲学猫的信息,果然不少。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找不到暮云平采访的文章。万不得已,只好微信询问暮云平,暮云平回复博文题目是《北大六只猫》,是在北大学习时写的系列博文之一,大概是新浪博客的管理原因才搜不到吧。暮云平说回头找找文件夹,把原文发给纠缠的量子。

过了几天,暮云平接到梦庄周的电话。教授说为了更好的和女儿相互照顾,他退掉了原先租的房子,到层云所在的国际公馆租了一套。他说这个社区品质好,地铁2号线侨香站和公交站几分钟就到,外出方便,走路就可以到“山姆会员店”,购物品茶喝咖啡,齐了。

教授顿了顿,说我把另一间房子作为层云的住所,买了全套猫的用品,猫窝、猫砂和猫砂盆、猫爬架......等。

但是层云不愿意放弃自己流浪猫的身份,大部分时间都会和英子、阿布待在一起:“我不勉强牠,由牠自己吧。”

暮云平赞同:“在所有的宠物里,猫可能是希望个体自由度最大的那种动物,你也别把层云当宠物养,顺着牠的意愿来最好。”

挂掉电话以后,暮云平思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某个时段里教授变成了男猫,又或者在另外一个时段里,层云变成了女人,这样就方便“苟且”了吧?

但,他们一定别像歌曲《花妖》里唱的那样,两个倾心相爱的人,却“寻差了罗盘经”,在上千年的时光里,总是错过。

被意识流主导的暮云平,忽然想起纠缠的量子要问梦庄周的问题,他拿起手机刚要呼叫,转念一想还是发去微信:“老兄,你为何不与更多的人交往呢?”

过了许久,才收到梦庄周的回复:“我认识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

暮云平知道这句名言,出自法国大革 命时期著名的政 治人物罗兰夫人。他给梦庄周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图标,一切尽在不言中。

纠缠的量子正在制定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准备在量子层面上研究人与动物的关系,包括伦理学的、宗 教学的、生物学的、社会学的,心理学的,古老的“读心术”如何与“脑机接口”技术结合?人工智能如何发挥独特的作用?因此,层云是这项研究最重要的对象,也是深入探索猫科动物的沟通者,最要紧的事,是自己如何学会去听懂,不,是去“看懂”层云想说出来的话,而梦庄周和暮云平两位先生,则是不可或缺的合作人。

他约好两位,明晚到印力中心,吃biangbiang面。

英子和阿布来玩,层云在聊天的间隙中轻描淡写的说:“我有时会去教授的房子住住”,还加了强调的语气:“偶尔。”

英子替闺蜜高兴:“有这样的人照顾,你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啦!”

阿布却觉得万分惋惜,神情显得十分落寞和沮丧,牠明白再怎么追层云,都不会有啥结果了。

层云看穿了阿布的心思,找机会凑近阿布的耳朵:“不是有英子吗?你这个死心眼儿。”

阿布恍然大悟:“喵、喵、喵!”

英子走过来拍拍阿布的脑袋:“喵你个头!”然后很开心的宣布:“自从认识了教授,我就笃定咱们打掼蛋,不再是三缺一啦!”

在猫们的空间里,也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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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暁霞囡
  • 2024-09-18 11:4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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