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鹦鹉会学舌
一一读红月亮闪小说《对门》有感
文/东方
常言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红月亮老师的闪小说《对门》开篇就比上了。“老郭抿着嘴笑，儿子考取名校，他邀请对门老王来参加儿子的庆祝宴。”“老王满脸堆笑，可想起自己儿子名落孙山，笑容变得难看起来。”
几个女人一起要比男人，几个男人一起要比女人，几个老人一起要比儿女，老郭的儿子明显比老王的儿子占据了优势，场上比分1:0，所以老王才会有“笑容变得难看起来”的表现。这样的开头表面上看没有大的冲突，可内心的矛盾往往比冲突更强烈，难看的笑容一定是扭曲的、变了形的，比哭还痛苦。我们不免要问，这会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开头悬念丛生，引人入胜。
更让老郭骄傲的是，“儿子攻读完博士便出国深造，在国外结婚生子，每月汇钱，老郭等着享福，左邻右舍甚是羡慕”，这些都是老王所不具备的，所以老郭的高光是天经地义的。
可事情总有两面性，老郭“儿子不在身边他常感孤独……笑容凄然”；恰恰相反，“老王儿子在镇上开超市，生意兴隆，子孝媳贤，小孙子不停地叫爷爷，老王心里美滋滋的。”情节陡转，老郭和老王戏剧性地颠倒，场上比分一下子扳成了1:1平。
作者不惜笔墨写中秋节老王一家的欢声笑语，与老郭藏在屋里不出来作对比，意在突出老郭的孤独，以致于“老郭的眼泪终没能关住。”原因是老郭的儿子答应中秋节回来，“可等来等去一场空”，很明显，老王的比分反超了。
更让老郭感到孤独的是对门老王要搬到县城去了，这如同在老郭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临走，老王不舍地望着老郭，将自己养了多年的鹦鹉送给老郭。老郭握住老王的手久久不松开。”这个细节描写，表现老郭对老王形成了依赖，儿子不在家，有老王这样的邻居相伴也是一种安慰。不曾想邻居也要搬走了，这未免太残忍了吧。
“还好，儿子说过春节要回来，老郭又有了盼头。”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老郭又养花又喂鸟，在与鹦鹉的对话中一天天盼望着儿子归来。
春节将至，疫情反弹，儿子的一个越洋电话又让老郭落了空。这对于一个空巢老人简直是个打击。出人意料的是老王回来了，说要陪老郭过年。让人在最孤独的时候得到意想不到的温暖，让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得到慰藉，邻里之间的友情远远胜过了亲情，令人感动。“老王，啥时候来看我呀？鹦鹉又在说。”一句鹦鹉学舌，洞现了老郭的孤独程度，试想，这样的话不知道他在鹦鹉面前说过多少回了，儿子是指望不上了，他把希望寄托在老王身上。
这篇闪小说，以老郭和老王这两位老人的心情变化为线索，通篇采用对比写法，用起伏迭宕的情节，将空巢老人孤独、无奈的现实表达得淋漓尽致。特别是结尾处的鹦鹉学舌，余音袅袅，缠绵不绝，留给读者无尽的思考。如今，中国人口正趋于老龄化，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却折射出社会普遍存在的大问题。“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当然，我们不能简单地批评老郭的儿子，就认定其怎样怎样，也许他也面临着很多心有余力不足的现实。多少年来，广大农村常常有这样一种现象，儿女待在家里老人常嫌儿女没出息，你看人家谁谁谁混得多好，在哪里哪里成了大老板；儿女出息了却又鲜能待在父母身边，老人常常念叨，这孩子啥时能来。当年陈红的一首《常回家看看》火遍大江南北，让多少父母泪洒衣襟，又让多少儿女唏嘘长叹！看似简单的五个字，想做到却又何其不易？想起年迈的母亲远在家乡，扪心自问，我能做到多少呢？
红月亮老师是闪小说高手，常年待在广东的河南人，也许对家乡父老常怀牵念，读她的作品，往往能读出几滴咸咸的东西来。闪小说开口不大，却能从这个小小的窗口看到一个大的世界。烛照现实，别有洞天，很值得闪友们学习。
对门
文／红月亮
老郭抿着嘴笑，儿子考取名校，他邀请对门老王来参加儿子的庆祝宴。
老王满脸堆笑，可想起自己儿子名落孙山，笑容变得难看起来。
老郭儿子攻读完博士便出国深造，在国外结婚生子，每月汇钱，老郭等着享福，左邻右舍甚是羡慕，儿子是他最大的骄傲。
老郭缺的不是钱，儿子不在身边他常感孤独，他很想儿孙，可他就出国一次，没住俩月就回来了，和洋媳妇沟通难，不习惯。回来后和儿子视频，对方总是说忙，老郭笑容凄然。
老王儿子在镇上开超市，生意兴隆，子孝媳贤，小孙子不停地叫爷爷，老王心里美滋滋的。
中秋节，老王一家欢聚一堂，欢笑声飘进老郭家。老王喊老郭一起聚，老郭藏在屋里不出来。想起儿子曾答应中秋节回来，可等来等去一场空，老郭的眼泪终没能关住。
老王儿子在县城买了新房，要搬家了。临走，老王不舍地望着老郭，将自己养了多年的鹦鹉送给老郭。老郭握住老王的手久久不松开。
走吧，都走吧。望着对门空院，老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还好，儿子说过春节要回来，老郭又有了盼头。
老郭学会了养花种草，提笼架鸟，一有空就跟鹦鹉说话。
老王，啥时候来看我呀？鹦鹉说。
老郭苦笑，思绪凌乱。
春节将至，新冠疫情反弹，一个越洋电话让老郭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鞭炮声炸醒了老郭沉睡的神经，他伫立良久，茫然地望着对门空荡荡的院子。
忽然，老王回来了。
你咋回来了？老郭擦擦眼睛，以为看错人了。
老王说，我陪你过节，大过年的，又有疫情，我怕你孤单。
老王，啥时候来看我呀？鹦鹉又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