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刚过,我就闻着年味儿了。它像调皮捣蛋的孩子,在风中,在雨里,在阳光下,在纷飞的雪花中乱窜。有时候又一本正经地出现在大街小巷三姑六婆的言谈里。更多的时候,为了刷存在感,它会趴在东家的香肠,西家的腊肉上。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年味儿是啥味儿? 问妈妈:“年,有味儿么?好闻么?”
妈妈笑眯眯地给了我一把炸得香喷喷,脆嘣嘣的胡豆。说:“吃吧,吃完就知道年味儿了。”
那时候的油炸胡豆是春节招待客人的美味,也是爸爸最喜欢的下酒菜之一,更是我们最爱的零嘴。
妈妈装上半碗放在桌上,爸爸抿一口酒,丢一颗胡豆到嘴里,眯一下眼,惬意极了。我学着爸爸的样子往嘴里丢胡豆,胡豆不听话,总是跑偏,撒得满桌都是。一家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过年了。
之所以对油炸胡豆印象深刻,是因为它是过年才能有的美食,平时是吃不到的。不仅因为它做工讲究,需要选大粒饱满的胡豆泡软,再一颗一颗横一刀竖一刀划破它们的尾巴,而且在炸好后还得用辣椒面、花椒面,盐等佐料相拌。平时,大人们是没有功夫弄这些的,当然也有可能舍不得油盐。
后来又慢慢的知道不止油炸胡豆里有年味儿,腊肉腊肠,瓜果糖食等东西里也有年味儿。
再后来又领悟到,年味儿是一种感觉,它并不特别指什么。
有一年寒假,妈妈看见提着大包小包跨进家门的我,特别高兴。她用围裙擦着双手说,“娃都放寒假了,年味越来越浓了。”不料对门的婶娘刚好在我家,她一嘴接过话头:“哪有啥年味儿?不是跟平常一样么?”说完也不跟我们打招呼,自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