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刚出潭头第三工业区的大门,好几部电动车围了过来,师傅们嘀嘀嗒嗒按着喇叭招揽生意。我生怕他们漫天要价,就懒得和他们讨价还价,埋着头只顾赶路。
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部电动车,师傅是个秃顶,五十多岁,身子瘦小,面目和善。他热情而亲切地问:“小兄弟,你去哪里?”
我放慢脚步,漫不经心地回答:“楼岗!去那里多少钱?”
出人意料的是师傅摸着头无奈地笑了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住,我刚出来跑车,只对潭头这边熟悉,还没去过楼岗。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认得路嘛,指点一下就到啰!”
我平时坐电动车回去都是六块,心想就给他这个价。可还没等我开口,师傅就抢着爽爽快快地说:“我也不认得路,你就给五块吧,这是最低的价钱。”
师傅说完,朴素的笑容就在脸上荡漾开来。我也没说什么,点着头一屁股跳上车去。
师傅不快不慢地上路,走得稳稳当当。上松裕立交桥时,他弓着腰吃力地蹬着脚踏板,踩得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夜风掀起他的衣摆,灌得衣服鼓鼓涨涨的,累得他气喘吁吁的。到了楼岗,给师傅五块实在过意不去,我就给他六块,可师傅死活只收五块。来来回回推让了半天,师傅还是只要五块,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在的人。他拍着干瘪的胸膛一字一顿地说:“上路时说好的五块,就只能收五块,说话就得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