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定居近30年,遇过无数的形形色色的街坊。
我先后住过港资企业纸品厂的集体宿舍,一排排的大宿舍,宿舍内摆的是上下铺那种绿色铁架床,八人一间,公用厕所和洗澡间在走廊两边,每天大小二便和洗澡都得排队。我睡上铺,与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工友共处一室,女工友们多为本省县乡的农民,十七八岁出来打工,坚韧、勤勉、节俭,常常让我自叹不如。
我也住过单位的单身宿舍,一人一个单间那种,自己买的席梦思床和衣柜,单位只配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也是集体共用洗手间和淋浴室,每晚都要排队,与性格迥异的各色同事相处,有时需要“斗智斗勇”,有时需要“难得糊涂”。
“单飞”租房后,自由度大涨。租的是一室一厅,再也不用排队上厕所等沐浴。房子是一梯四户,楼梯房,四户人家挨得紧紧的,开门能碰到隔壁家的门,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邻居家的饭菜香、吵架声此消彼长,倦怠疏懒的低物管服务常常会招来第三只手,有时连挂在门口的旧雨伞也会不翼而飞。
两年后舍小房,奔“大房”,这是单位分的福利房,在我年满二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分得。两房一厅约七十五平,南北朝向,简装那种,自己买了沙发、大床,装了冰箱空调洗衣机,还养了只小橘猫。后来大改进进行精装修,换了全套家私电器,,厨房也是开放式的,住得也是舒服自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只是楼上邻居在阳台种菜、养鸡,平时给菜施肥浇水动作“豪迈”,泼墨式的,洒到我的阳台居然闻到尿味和粪味,还时不时飘下纸巾、香蕉皮、瓜子壳之类的垃圾,上去婉转提示后情况稍有一丁点好转。
一年后,与老公相识、结婚后,住他的两室一厅,房子在龙岗中心城,我则每天早出晚归奔波两个街道间。婚后,依然不改初衷,常与对面邻居家走动、吹水,互赠家乡特产。有时还去同一小区的同事家蹭饭,吃湖南菜,香得很。
生娃后,两室一厅明显不够住,就顺势买了这套位于龙岗中心城的一个大型花园的一套单元,当时楼价尚未暴涨,尚在十分合理的价位上。小区毗邻龙岗实验学校,算是学区房,孩子上学无需过马路,路途不超过五分钟,楼上楼下的距离。一眨眼,住这个花园超过十年。这十余年间,邂逅、结识多位邻居,谨以此记之几位印象深刻的,以及记住很久以前的那些左邻右里。
那位长得酷似TVB某前男星的湖北男人
第一次见这位男邻居,是在小区的电梯里。
我礼貌性对他点头微笑,他微笑着向我们问好,讲的居然是白话,感觉好亲切。我按16楼,他按19楼。当时他推着一部赛车型的单车,看他身形健壮,长相俊朗。跟他搭讪,也许因为他长得帅。
第一眼,觉得这位男邻居甚是面熟,拍了下脑门,哦,像魏骏杰,香港TVB一位挺有名的前男星,曾演过多部脍炙人口的电视剧,如《陀枪师姐》《醉打金枝》《金装四大才子》《神雕英雄传之南帝北丐》等,所演角色正面阳光,演技颇好,加上形象高大俊朗,人气相当的不俗。只是后来魏骏杰与相恋九年的女友滕丽名恋情告吹,劈腿小二十岁重庆女大学生张利华被媒体和市民称为“世纪渣男”,导致形象大插水,近几年回内地居住后惨变胖大叔,八卦杂志也爆出其妻出轨的花边新闻。
这位酷似魏骏杰的邻居却很奶爸的样子,时不时在电梯里见他带着五六岁大的女儿,抱或牵一只棕色毛发的小泰迪下楼。他太太也甚是优雅,打扮时尚加高雅,常见他们读小学的女儿扎着复杂和好看的辫子。我自叹不如,因为我女儿基本上自小到大都是清汤挂面,或随意扎个马尾巴,哪样简单来哪样,不像这位湖北麻麻那么手巧和耐心。
这位酷似魏骏杰的邻居是位70后,比我还小几岁,健谈开朗,有时还会赞一下我,夸我有气质,把我搞得甚是窃喜。常见他在电梯里与美貌妻子、可爱女儿、呆萌狗狗一起外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说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已经上大学了。
男邻居好像姓郭,湖北人士,白话讲得很地道,还有点港台口音。看他晒得黑黑的的肤色,可能经常骑车的缘故吧。郭先生告诉我他之前一直在惠州自营工厂,做电子行业,这几年实体制造业不景气,工厂经营困难,自己也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平时每天在家带带小女儿,溜溜狗,骑骑车,享受家庭生活。他说有空就回惠州看看工厂,大多时间骑单车到处溜达。
你的体能这么好,太厉害了。我对他赞不绝口。
2020年疫情,头两三个月,大家基本关门闭户,深居浅出,足不出户。电梯里基本见不到这家人了,尤其是这位酷似魏骏杰的湖北帅男人。10月的某一天,与楼下一位女邻居相遇等电梯,寒暄几句后,她蹦出一句话,19楼的老郭心梗去世了。
老郭?19楼?是那位遛狗的男士吗?我吓了一大跳,连连追问,女邻居说不知道,只知道他住19楼。我说这么久没见到他,以为他回老家,或者回惠州看厂子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再也没能碰过这位长得酷似魏骏杰的邻居,也碰不到他和他的女儿、太太、狗狗一同搭乘电梯。
有一两次在夜晚,我楼下散步回来,在楼栋门口木凳上歇息看手机,见到他太太回来,黑衣黑裤的朴实打扮,完全没有之前的潮范模样。见她脸色有点憔悴,我抬头朝她笑笑,嗨,她对我微微一笑。然后,我们各自低头走开。
媛媛的东北粑粑和广东麻麻
媛媛是我的闺蜜呢。
媛媛真的好可爱,我好喜欢她哦!
这是女儿跟我说的,一说起媛媛,女儿顿时眉飞色舞,简直一脸的沉溺。
小屁孩也有闺蜜,这个第一次听,现在的孩子跟我们以前大不一样。
每次在楼下碰到媛媛,女儿都开心得大叫,然后大扑上去,与媛媛抱在一起大笑。我和媛媛爸妈只能面面相觑,然后捂着嘴偷笑。
媛媛跟女儿同岁,大几个月,同校同级不同班。媛媛住我们家楼下三楼,几乎同一时间搬过来这个小区。那时媛媛一岁多,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女孩儿,我第一次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媛媛每次见我都阿姨长阿姨短的唤,嘴巴甜。我们一起楼上楼下住了十年,媛媛个头窜得老快,一下变得牛高马大,十二岁身高已经一米六几,皮肤一如既往的白净,只是多了几粒青春美丽痘。
媛媛爸爸黑龙江人,姓曲,这个姓让我一下想到《笑傲江湖》里日月神教长老曲洋,他和刘正风合奏的那首名震江湖的古曲。曲先生微胖,皮肤白皙,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次都见他笑眯眯的。他叫我宝瑜妈,我叫他媛媛爸,或曲生。媛媛就是他的心肝锭,他简直把媛媛宠成了小公主,有一次我们陪孩子在楼下的泳池游泳,我在岸上,让女儿自己游,曲先生带着媛媛游,旁边一个男孩子调皮地往媛媛身上击水,曲先生立马黑着脸,严肃地训斥那个男孩子:一边去,讨厌。
媛媛妈妈是广东东源人,带一点畲瑶的长相,肤白眼大,清秀苗条,气质温婉动人。在我印象中,她爱老公,爱孩子,对媛媛要求高,管教相当严厉。
媛媛就是集中了父母这种地域拉阔的南北基因,聪明、漂亮、健康,性格开朗,人见人爱。
几岁的时候,就见她骑着一部高头大马的单车到处遛弯,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驾驭不了这部巨无霸单车,会摔跤导致损手损脚,可是一转念,哪个小孩不是滚打摸爬才健康成长的。
相比媛媛,我的女儿就没这么大胆,到了初一才开始骑大单车。媛媛和女儿友情深厚,分校后仍然经常来往,除了交流功课,还一起过生日,女儿常为送什么礼物而发愁。
每次我和媛媛妈妈俩谈起孩子,都是“苦大仇深”、“一匹布这么长”的牢骚。我说,我们家,虎爸羊妈,你们家,虎妈羊爸。
媛媛妈说,这种结构也挺好,黄金搭档。
嘉灵妹妹和她的养父母
嘉灵一家住我们这栋楼最高层的复式单位,家里除了有粑粑麻麻,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小名“松松”。
其实嘉玲是领养回来的。
嘉灵的养父小刘是深圳某派出所的负责人,也是我的清远老乡,长得阳光帅气,见我就叫我“虞姐”。嘉灵的养母是龙岗某医院的一位行政**,梅州人,长得甚是清秀白净,文雅大方。我女儿小时候曾跑到嘉灵家玩,回来很“神秘”地告诉我,嘉灵妹妹家装修很豪,大鱼缸养的鱼颜色很特别,肯定很贵。
刚开始我以为嘉灵是小刘夫妇亲生的,但转念一想,小刘夫妇都是公职人员,只能生一个,按嘉灵的年龄,应该是2016年前出生的,还没赶上放开二胎。有一天我跟嘉灵奶奶八卦了一下嘉灵的身世,嘉玲奶奶告诉我嘉灵其实是名弃婴。几年前,尚在襁褓的嘉灵被父母遗弃在派出所门口,被小刘领养了。听说嘉灵的生父母是来自外省农村的一对年轻的打工青年,由于未婚先孕,加上居无定所,生活窘迫而被迫抛弃尚在襁褓的女儿。嘉灵从被遗弃,到被收养,从另一个角度,可以说从地狱到天堂的现实转变。
嘉灵妹妹长得非常漂亮,肉嘟嘟粉嘟嘟的,大眼睛长睫毛,头发又黑又顺,妥妥的一枚小美女。小刘夫妇对她视如己出,奉为掌上明珠。爷爷奶奶也是劳心劳力帮忙照顾嘉灵。每天爷爷奶奶接送嘉灵上幼儿园。爷爷那部单车把子上挂着一部小音箱,远远就能听见以前那个年代的老歌在放声高唱,整个小区都显得喜气洋洋、又红又专。爷爷很健谈,奶奶很爱笑,老两口整天乐呵呵的,典型的老广性格。每天晚上我几乎都见奶奶带着嘉灵在楼下玩滑板车。哥哥松松也喜欢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大多时候都让着妹妹。嘉灵性格活泼好动,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有时甚至有点刁蛮。有一次在电梯碰到松松,说起妹妹,松松有点无奈,老爸老妈爷爷奶奶把妹妹宠坏了,还经常欺负我,要不是看她女孩子,我才不让她呢。
前两年,嘉灵到了读小学的年龄,小刘夫妻给嘉灵找到百合外国语学校的学位,那是深圳许多家长趋之若鹜的珍贵学位,“千金难求”那种。因松松已上高中寄宿,小刘家人决定搬到学校附近租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现住的这套大单元房子放租或卖掉。
那年起再也没见过嘉灵,还有小刘这良善的一家子人。
港漂儿童心妍
心妍住我家楼上,来自湖北,是香港籍跨境儿童。
在心妍上小学之际,她父母决定迁居香港,心妍因而常住香港,自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一个小区住了几年,印象中心妍是一个小胖白净的女孩儿,文静内向,极少见她跟邻居的孩子玩。而心妍的爷爷则健谈许多,常常见他带着一只棕色泰迪出去溜街,也不牵狗绳。泰迪叫豆豆,女儿每次见到都要撸一撸。
有几次问心妍爷爷关于心妍的情况,爷爷说心妍在香港一家公办学校就读,成绩特棒,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心妍参加港区各种比赛常能拔得头筹,会拉小提琴、弹钢琴,也是学校乐队的佼佼者。
问起我家孩子的学习,我说班上排中间,心妍爷爷严肃地说,那不行,必须得排前三。
心妍到香港上学后,几乎就没回过这个小区,连着她的父母也几乎消失。倒是爷爷还时不时回来小住一头半个月,平时过香港住上七天。到期回来,再续签七天,再去住上七天。
之前他们一家人在的时候,因着他们家阳台漏水,染到我们家阳台天花一片水迹,久了就掉皮,白白的一层如雪花飘落,跟心妍妈妈说了下,他们叫装修师傅来看了,整了下,情况稍微好转一点,但几年后,情况又反复,估计是他们阳台防水没做好,偷工减料造成的。
上半年某一天瞅到心妍爷爷回来,抓紧跟他说了阳台漏水的事,他说回香港跟儿子儿媳说下。
2020这年,已几乎不见心妍一家人回来,连着豆豆也不见了,听女儿说,前一段时间豆豆走丢了。
一直记得心妍小时候的小胖妞模样,只是几年过去了,心妍也十二三岁了,女大十八变,估计我也不太认得出来了。
2019、2020,是Hong Kong的多事之年,但愿心妍一家在香江平安、顺利。
阿财的晚年生活
阿财是一只小型的白色田园犬。
阿财一家住我家小区隔壁这个叫“罗马公园”的小区,家人在路口开了一家日杂五金店,一眨眼,这家店开了有十二三年了。
在我搬来他们隔壁小区时,这家店和阿财就在了。当年阿财还是一只小狗狗,每次女儿经过都会叫一声:阿财阿财。
阿财大多时间独来独往,除了是老板的“铁粉”跟屁虫外,阿财每天还会非常负责任地守着这个五金日杂店。店老板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听口音是粤东那边的客家人,带着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人经营这家家族店,起早贪黑做街坊的生意。我有时帮衬买扫把、买地拖、买塑料管之类的日杂东西。常见阿财独自一人溜达马路,女儿有时会提醒阿财:过马路看车啊。
一眨眼,女儿十几岁了,阿财也已是老人家了,当年它身上茂密的毛发变得稀疏斑驳,眼眶周边长了一圈褐色的眼圈,不知是眼屎还是得了眼疾,看上去眼神浑浊,全无当年的虎虎生威。阿财的皮肤也变得松弛拖沓,腿脚也不太灵便,脚步蹒跚的。大多时间见它趴在门口晒太阳,或者陪着主人的几位客人在店门口喝茶、吹水,阿财就蜷缩在台下,静静聆听大人谈的话题。
女儿有次问我,阿财十几岁了,阿财会死吗?我说,会的,狗狗十几岁相当于人类八九十岁了。外公八十多岁了,外婆七十多岁了,他们也老了,他们也会死的,爸爸妈妈老了也会死的。
女儿沉默,黯然。
湖南俏媳妇
我们这栋楼一梯三户,邻居这两家媳妇都是湖南妹子。
他们的先生都是广东姑爷,一个梅州人,一个深圳龙岗人。阿珊的老公是生意人,住她对门的男主人小温也是做生意的。
两位湖南媳妇个子不高,都约莫一米五八,都长得水灵,都肤白貌美,都身材苗条。左侧这一家媳妇叫姗姗,秀发如云,长发及腰,年纪轻轻就生了一儿一女,在我眼里简直人生开挂,完美。可这世上是人生总有不完美,阿珊的儿子和女儿在学业方面都不算上乘,这没让阿珊两公婆少操心,时不时能隔着洗手间那扇窗听到阿珊的老公老吴在吼孩子,有时简直叫咆哮,兼竭斯底里的大骂。平时细声细语的阿珊,偶尔也传出尖锐的声音,也是责骂孩子的。有时我会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甚至更甚。有时碰到阿珊,谈起孩子的学习,阿珊就叹气,唉,可能像我,我也不会读书。
现在阿珊两公婆把儿子送到美国读书,女儿考到盐田一所民办高中。阿珊的两个子女性格乖巧有礼貌,每次见到我都叫我阿姨。
阿珊说自己最幸运的是遇到一个好家婆,两个孩子都是家婆帮忙带大的,所以阿珊没事就经常随老公回梅县看望公婆,小住几个星期,呼吸梅州客家地区的新鲜空气,吃公婆乡下种的无公害有机蔬菜,糠谷虫子喂养的走地鸡,走地鸡生的蛋蛋。回来更是大包小筐的家乡农产品。
右侧邻居男主人小温的太太晨晨,也是一等一的美眉加潮范辣妈,常见她身着大露肩,泡泡袖,大喇叭裤,小短裙,长靴,小高跟,常常惹得我啧啧啧大赞。晨晨两公婆年富力强,三年抱两,生俩儿子。我把她大儿子叫小小温,小儿子叫小小小温。大儿子像妈,小儿子像爸。大儿子嘴皮子滑,常跟我在电梯里大侃,小儿子内敛,怎么逗也不吱声,一脸的严肃。
晨晨的父亲是湖南一所学校的校长,母亲也是老师。晨晨告诉我她自小就是个学霸,在父亲的棍棒教育下,她的成绩在年级从未跌出过前三。大学毕业后到深圳龙岗谋得一份气象局的文职,结婚生子后几乎全身心放在孩子身上,两个超级调皮的儿子让她身心俱疲。
有一段时间见她做起了网商,常见她家门口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邮件,目测不是服装,就是小家电、日用品之类的。湖南女孩就是勤快,闲不下来。
粗略统计了下,我这栋楼的住户,约莫一半为本省人士,其中多以河源、梅州、湛江、清远、潮州、深圳等地为主。外省人士多以湖南、湖北、广西、江西、河南、四川等地为主。很多是南北通婚,湖南对广东,广东对东北,湖北对四川,广西对广东,广东对江西。我相信,深二代、深三代,深N代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隔壁老刘
老刘是我们小区一家午托中心的老板。
午托中心离我家不到三分钟的距离。
我们全家人都叫他“老刘老师”,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位小刘老师,即老刘的女儿。老刘老师术业有专攻,专做午托行业,一转眼做了近三十年,经营范围基本上都在深圳龙岗地区,足迹已走过横岗、南湾、龙城以及东莞等地。老刘说曾经在东莞办过民办学校。
老刘说他在深圳虽创业艰辛,但一路来都能遇到贵人,给他帮助很多,可以说办学道路一路顺风顺水,卓有成效。自己也是看着深圳和龙岗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刘待人“八面玲珑”,从村长、科长,到**,形形色色,老刘可谓“阅人无数”。他说办学校确实不容易,从选址、招聘、招生,到安全生产、食品安全、卫生检查、治安环境、,再到办学质量,家长口碑等等,哪一样都要亲力亲为。每天都忙到飞起,脚后跟不着地。
老刘也是七零后,跟我同龄。他个子不高,背微驼,双颊有两抹高原红,长相显得有点着急。他老婆也是安徽人,体型偏胖,皮肤白皙,嗓门大,走路和做事都风风火火,穿着时髦,发型也是烫得卷卷的。
女儿有时跟我说,黄老师很凶,在午托里,经常拿着小棍子走来走去。
我偷笑,对着你们几十个“化骨龙”、“熊孩子”,不凶一点,你们拆家了。
老刘夫妻俩劳心劳力经营着这家午托中心,生意时好时坏,最多人时能招到四五十名学生,少时只有二十多人。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维持下去的。
后来知道,午托中心的房子是自购的,每个月好歹能省下一万多的房租,顶两个人工资了。
老刘这个午托中心没有聘外面的工作人员,整个午托中心就自己、老婆和女儿三人在操劳,纯属家族企业,经常忙到没白天没黑夜的。
在我眼中,老刘夫妻可算“成功人士”。我指的不是他拥有多少财富多大的事业,而是他对子女的栽培,家庭教育的成功。老刘夫妻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深大化学系毕业,考入深圳航空公司,是一名高大上的飞行员,如今年薪近百万。交了一个韩国女友,长得非常漂亮,性格温柔有趣,还没过门,就经常“爸爸妈妈”地唤老刘夫妻俩,还会做韩国菜,哄得老刘夫妻俩心花怒放的。
老刘的女儿毕业于华师外语系,毕业后一直帮父母的午托中心做英语辅导老师。小刘不但性格乖巧,而且长相可爱,有点卡哇伊的模样,深受小朋友们的喜爱。女儿也一天到晚都唠叨着“小刘姐姐、小刘姐姐”。后来小刘姐姐去英国留学读硕士,毕业回国后考上深圳名校百合外国语学校英语老师,如今也是教务处主任了。
每逢新学年开学前后,有时经过龙岗区实验学校门口,偶尔见到刘老师举着一块招生的牌子,一站就是一整天。他还雇了几个实习生派发传单。有一次他的招牌被学校门口的保安没收,我看到他讪讪地走开,也不敢据理力争。到了下午,我又看到他跑到学校对面马路举着牌子继续招揽午托中心的生意。
第二天我在学校门口听到一个校领导模样的人叫保安把牌子还给老刘,说学校无权没收别人的东西。
有一天去老刘家缴午托费,老刘老师亲切地喊了我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女儿不知怎么跟他说我妈妈是龙岗区的作协**。
老刘跟我说他年轻时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喜欢写点散文传记什么的。他问我怎么加入龙岗作协,怎么发表作品。我说只要有文章发表过县级以上刊物就可以了。发表文章要锲而不舍,多写多练笔。
这时他老婆在一旁用安徽话呵住了他,然后满脸堆笑地对我说,他瞎说的,别理他。
老刘老师原本就两坨绯红的双颊似乎变得更红了,直红到脖子根上,他讪讪的搓着手,呵呵笑着。
然后他很认真地地说,宝瑜越来懂事了,她总是把妈妈挂在嘴上,她很爱你的。她爸爸太严厉了,有一次我批评他了。不过你们夫妻两一个严一个松,这样挺好。
以后你们晚上或者周末没空,可以让宝瑜呆在我们这里,你们尽可以放心。
这学期开始女儿要转学了,一天我带女儿来跟老刘道别,特别感谢他这些年对女儿的照顾。老刘泡了茶,削了一盘苹果,洗干净一盆青皮葡萄,与我们相谈甚欢。
老刘说现在准备退休,干教育这一行干累了,以后到处玩玩,做点自己喜欢,以前没机会干的事情。他感慨地说,您是慈母,宝瑜爸爸是严父。你女儿以后会很有出息的,她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