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了,我想妈妈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手机闹钟吵醒我的美梦后,一睁眼就看到娇娇早已醒来,躺在一边,青嫩朝气的脸上却泪眼婆娑的。她看到我醒来后,终于绷出这一句话,似乎她是憋了很久,等着我醒来后向我倾诉。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已经是很多次了。
昨晚睡前,她跟她母亲煲了半小时的电话,她母亲一直在电话里劝她回保山,说想她了,让她回来看看。娇娇一直嗯嗯,心情很难受,直到挂电话后,她放下手机对我愁颜不展地说:
“我想回家了,我想妈妈了。”
我手足无措,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做,被弄得忧心仲仲的。
我和娇娇的认识,说很长吧,又简单,说很短吧,又复杂,那我长话短说。
认识娇娇要从2012年说起,她是保山人,读保山职专时跟着实习大军进入我所效力的路华公司,被分配到汕尾分公司。随后我被派去汕尾做企业文化的培训,娇娇听了我的课,便成了我的粉丝之一,加了我的QQ,说喜欢我的培训和我的文章,并很快将称号由“朱老师”改成“朱哥”。
她实习期结束后,就回了保山,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去沿海工作,是留在家寻出路,先学车,然后搞了各种养殖,但并没有什么成果。那时路华在保山建了一个工业园,她便进入了路华公司。
我于2014年8月派去保山工业园进行培训,她又参加我的培训,我们便成了朋友。我那时有一女友,叫小丽的,后来我们很快就分了。便和娇娇走得近了,我们常在食堂一起聊天或玩扑克游戏,在中秋前几天,我们成了男女朋友。中秋假后,我请假去了一趟娇娇家,叔叔阿姨对我本人是很满意的,就是介意我的外省人身份。
我动身带娇娇来深圳的那天早上,出发时,叔叔阿姨试图挽留娇娇,娇娇还是坚决地跟我走了。
走后,娇娇告诉我,中秋那一夜,她跟父母吵了一个通宵。不过,她只告诉我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外省人,坚决不同意我们的来往。
来到深圳后,娇娇在品质部做品检,因为她在保山就是做品检工作,所以熟门熟路,很快就适应了。
唯独不能让她适应的,是对父母的思念,与日俱增。
她虽然有去过汕尾,但有好几个从小到大的闺蜜作陪,就会好一些。随我来陌生的深圳,只认识我这么一个人,认识的时间虽久,但相处的时间不长,对我还有很多的不了解,很多话不能或不敢敞开了交流,加上每天晚上她母亲跟她煲电话煲,使得她比任何时间都想家。
她每天晚上都说想家,我基本上没有多少办法,除了安慰就是给予拥抱,然后祈求着早点睡去。
但是我一直放在心上,像一块能自行变大的石头,由小变大,由轻变重,压在我心里越来越难受,把我的快乐压扁了,把我的表情压凝重了,把我的精神压颓废了。
当她在清晨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晶莹的泪珠在打转时,我无奈地说出“那你回去看看吧”时,我越来越感觉,我要失去她了,好不容易把她从保山带出来,如果一旦让她回去,必定会接受她父母坚定的洗脑轰炸,说不定会把她说得改变想法,跟我分手,不再走出保山,或者她父母把她软禁起来,找个人匆匆嫁了,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跟谁过都是一样过,何不找个邻乡女婿。
“我发现你的脸色不好,你怎么回事?能跟我讲讲吗?”陈董事长给我交待完工作任务,然后往我脸上看,他早已注意到我的脸色,事情一交待完就问我。他做了半个世纪的老板,员工什么样的状态,他看一眼都能知晓个大概。
我吃惊不小,没想到董事长还会关心我的心情,我作为一个小职员,能越级直接面对董事长,进行对话,已经是一种荣幸了,从没奢求他对我在个人上的关心。不过,董事长这样的关心,也不是只有这一次,几年来是有好几次的,所以内心有一股暖暖的感动,这一瞬间觉得董事长有一股亲人般的温暖,而不是冰冷的雇佣关系。
“老板,娇娇想家了,她妈妈每天晚上打电话盼她回去。”我低低地说,在董事长面前,我一向比较木纳,又实诚,不敢多绕圈子,尽量以最简单的语言,说清最复杂的内容,就显得比较直白。
“哦,那你早说嘛,这事儿我帮你解决就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喽!有事总是闷在心里,不跟我说出来,就一句话的事,老憋在心里干嘛呢?”董事长像一个长辈一样责怪起来,但听着句句暖心。
但我感动之余也很疑惑,猜想董事长怎么帮我解决?说得这么自信,他真的有办法?我望着他,等待他高明的解决方案。
“我打电话叫魏总亲自去一趟你女友家,去拜访她父母,做一做安抚工作。”董事长一边说一边找自己的手机,他随身带着三部手机,手下有十家公司,每天日理万机,电话络绎不绝,一部手机根本不够用,被打爆是常态,便用三部手机,所以,接电话时总是要找找是哪部手机响了,打电话时也要找找用哪部手机来打。
魏总原是我们深圳这边公司的常务副总,声望仅在董事长之下,有20多年的军人生涯,是一个既雷厉风行又慈祥和蔼的老人。因为年近七旬,董事长舍不得他退休,保山工业园建起来后,升魏总为三大董事会成员之一,协助朱总管理保山工业园,但他不掌实权,而是以顾问的角色来指导和监管,也就是不抛头露面,成为保证董事会决策执行的幕后英雄。
让魏总去娇娇家,是绝对不行的,一是那么大的年纪了,女友家山高路远,极难行走,不可苦了魏总;二是魏总这么大的身份,去一个员工家,还替员工背书,这太受不起了。我赶紧忙阻止说:“老板,这不可以的,魏总年纪大了,而且身份这么高,不能让他辛苦。娇娇家很远的,就算开车也要一两个小时,还有很长一段路是土坡路,很难走的,魏总的身子会扛不住颠簸的。”
“哦。”董事长停下找手机的手,抬头问我,“娇娇家很远吗?在大山里?”
“是的,我去的时候绕蒲缥,路好远好远,总是望不到头,一路全是悬崖,看得我心惊肉跳。回来时,走杨柳爬大山,车在泥土路上绕了好几圈,还在那大山里,在山顶还能看到她家村子。”
“哦,这么远的?她不是隆阳人吗?我以为就在保山城里呢?”
“是的,是隆阳人,是隆阳区杨柳乡法水村管粮山组人,隆阳区的面积很大的,小部分在保山城,而大部分在大山区里,杨柳乡就是在最西边的大山里,都快靠近怒江了,在她家山顶能看到耸入云霄的高黎贡山。”
“这样啊,那好吧,我想想让谁去好。”董事长望向窗外,大脑里搜寻起来。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对我说,“对了,小邱可以,我让小邱安排个时间去一趟。”
老板说的小邱是保山工业园行政部的邱经理,也是和魏总一起调到保山去的。我从车间调到行政部做宣传员,就是邱经理的提携,我是跟着邱经理成长起来的,有三年多的感情基础,他去哪都带着我,所以,他最适合不过了。
他说完,不等我回应,就拿起一部手机,找到邱经理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喂,小邱呀,小朱他女友想回家了,她母亲天天晚上打电话盼他回去,小朱呢,忧心仲仲的,我看到我们这个小朋友呀,挺可怜的,作为老板呢,就尽量帮他一下,你作为他曾经的上司,也尽你能力帮帮他,抽个时间,去娇娇家,拜访她父母。一定要尽快啊,把这事儿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来办,而且要办得妥妥的。”董事长交待这件事儿,面带微笑,用一种长辈的亲切口吻,让人感觉很温暖。
“好的好的,老板,小朱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您放心就好了,这两天一定办妥。”我听到董事长手机里传邱经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好了,我交待了,等会我还会发信息给小邱,再强调这件事。你放心的上班吧,你的漂亮女盆友不会跑的,有老板帮你,她这辈子就是你的人。”董事长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那太感谢老板了。”我很激动,向老板来个70度鞠躬。
刚走出董事长办公室,邱经理动作比我还快,拨响了我的手机。他向我了解我和娇娇的大致情况,我都如实地告诉了他,然后他又进入无限调侃我的模式:“小朱呀小朱,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大姑娘被你一句话就拐跑了,没怪你一句就算了,你都不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问候下关心下呢?人家当然觉得你这人不可靠,很不放心,要是我,也会劝自己的女儿回来。你呀你呀,多用点心吧!”
我心里一顿,让我醍醐灌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等我去帮你安抚了叔叔阿姨,你到时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电话,尽量多打打,让两位大人觉得把女儿交给你很放心。现在打电话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也没那个勇气,就先不打吧。”
邱经理对我是太了解不过了,替我着想,我长吁一口气,然后我真诚地说谢谢。
回到格子间后,邱经理用QQ发来信息,问我要娇娇家的地址,我打出来发给他。
“叔叔抽烟不?抽什么烟?”
“叔叔喝酒不?喜欢喝什么酒?”
“保山人待客都是用热茶,叔叔阿姨经常用什么茶叶招待客人呢?”
“叔叔阿姨有几个孩子,娇娇是最大的吗?”
“爷爷奶奶还健在吧?”
……
“抽烟,是云烟的牌子。”
“白酒米酒都行。”
“茶叶好像是普洱茶。”
“娇娇是最大的,有一个小妹,在上初三。”
“爷爷奶奶健在。”
……
因为我去过娇娇家,基本礼仪我都是做到了的,虽然我很不希望邱经理破费买一堆上门礼,但礼仪上不做到,就算娇娇父母不说什么,村里人会有闲话,所以,我说到时候转钱给他,邱经理不高兴地说:
“你这就很见外了,凭咱们这层关系!再说,你也帮了我不少,我也是欠你的情的。但是,你要记住的是,如果我帮你安抚了叔叔阿姨,然后你们成功地谈婚论嫁,一定要记得邀请我,你在深圳摆酒可能会是老板给你做证婚人,但在保山,除了我,还有谁跟你关系更好?所以,我就要做你们的证婚人!你给我记住了啊!”邱经理说这段话很严肃,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了很久。
两天后就是周六,一下班,邱经理带上文宣员小何,坐公司的公务车前往娇娇家。
出发前,邱经理查了线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走高海拔的杨柳乡,这个虽然近,时间上只需要爬坡一小时,但是最后一段下山的土坡路太难走;另一条是走蒲缥镇绕远路,虽然好走,一路平坦,不用爬坡,但要两三个小时。邱经理经过反复斟酌,为了省时,还是选择了走杨柳乡。
前两天下了几场雨,娇娇的母亲打电话一直交待,叫邱经理不要来了,路上全是泥路,很不好走的,别害苦了人家,他们一家心意领了就好了,千万别来呢!
我把话转达给邱经理后,邱经理说,怎么可能不去?就算再难走,我步行都要走到娇娇家。
娇娇父母一直精神高度紧张,时不时地打电话问邱经理到哪了,并叫村里两个摩托小伙在家等着,因为,从杨柳乡下来,随时可能会陷车子,到那时再派两个小伙去接。
邱经理他们一路在大山丛林里绕来绕去,不断地爬坡,因为晚上在山区里,车辆极少,司机是保山本地人,对这里的路再熟悉不过,开得像箭一样快。
从保山到杨柳是属于省道,好走得很。可从杨柳下来到管粮山,就是一路小心翼翼的了。水泥路到法水村终结后,就是一段难走的泥巴路,因为下了几天雨,路上全是泥,坑坑洼洼的,加上很多拖拉机在爬坡时,留下无数纵深的沟壑,让邱经理的轿车轮子陷进泥沟里去了,底盘擦在泥面上,司机师傅再高超的开车技术,对这恐怖的路也是一筹莫展。
被娇娇的母亲说中了,车子若是继续开下去,迟早陷在泥坑里动弹不得,司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车子停在稍为干燥些的弯道里,然后三人提着行李,步行下山来。
娇娇母亲立即派一直坐着喝茶的俩个小伙去骑摩托接他们。这样的山路,技术不高超的话,连骑上去都是问题,更别说载人了。俩小伙胆子大,又有力气,是村里骑术水平顶尖的,他们从上中学开始就骑摩托到法水村上学,还要搭载村里的同学,常年骑这样的山路,技术是被逼出来的。
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还好保山是在祖国西边,时区比北京时区晚一个多小时,所以,天色还没黑,路面看得很清楚。邱经理他们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走着,边走边聊,三个人聊得很是兴奋,邱经理说他湖北老家的路怎样怎样,小时候多难走,现在修得多宽敞平整,到县里只要半小时,言语里很是自豪;文宣小何说她家就在蒲缥镇的后山上,不远,过两年也要修水泥路了,很期待,希望邱经理到时能去参加她的婚礼;司机就更感慨了,几乎把保山所有最难走的路都罗列了出来,一一调侃个遍,而眼前的这条路,虽然也难走,但相对于他口中说的那些路,稍为好一些。
半小时后,一路甩着泥巴的两辆摩托到了。
天色开始黑下来时,邱经理他们已经到了娇娇家的院子里。
等到他们的,可不只是娇娇的父母,而是一大群人,有舅爹、姑姑、小娘、姑爹、大舅公、舅舅、舅妈、大姨妈、四舅、五舅……数都数不过来,他们搬个小凳子,有的坐在院子里,有的坐在屋檐下,有的在抽水烟筒,有的在喝茶,这么一大群人恭候着,像是走向审判席的感觉,于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礼拜堂的壁画作品《末日审判》。
娇娇的母亲将邱经理他们三人引到院正中。院正中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有几道菜,一碗红烧鱼、一碗云南红腊肉、一碗汤豆苗、一碗红腰豆和一碗云南腊肠,旁边还放了几支大理啤酒和一瓶自酿白酒。
邱经理他们的确有些饿了,坐下来就开吃,娇娇母亲要给他们倒酒,都摆摆手,邱经理天生不能沾酒,司机开车要禁酒,文宣小何是女孩不喝酒,最终娇娇母亲给他们一人两瓶红毛丹饮料。
舅爹是管粮山人的队长,不仅是舅爹,还是亲姑父,所以,他是最有话语权的,坐在离邱经理最近的位置,跟邱经理寒暄起来。
“你们路上挺辛苦罗?”
“还好还好,我们不辛苦。”
“车停哪的呢?”
“就在你们法水村下面一点,有个小弯坡的地方。”
“前两天下雨,路呢不好走,要是走蒲缥会好一些。”
“那是,我以为还行,没想到车都走不了,一下雨,小车走这条路基本是废了。不过我看了路的状况,就算不下雨,小车走下来,也基本颠簸得够呛,会不断地擦到底盘。下次还有机会来的话,不管下不下雨,都走蒲缥。”
“嗯,是呢,要走蒲缥。你是朱明勇的什么人呢?”
“我们俩是好朋友,以前我在深圳公司上班时,小朱是我的手下,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他这个人很实在,也很努力,他来深圳一开始很苦的,是在大街上卖报,后来进了我们路华在车间做员工,因为文章写得好,又自学过平面设计,我就把他调到自己的部门下,不过呢,他能有今天,老板也欣赏他,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所以,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就是因为觉得他实在、坦诚,就和他交朋友,去哪都带着他。”
当进入正式的话题时,有很多人把凳子移了过来,凑近邱经理他们,娇娇的父母也坐在一旁,认真听着,他俩虽不发一言,但在场的除了舅爹,还有其他人这个插上一句问话,那人插上一句问话,邱经理一张口回应多人,有时根本搞不清在回应谁,有点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感觉。
“他在深圳公司是做什么的?听娇娇的妈妈说是写文章、搞培训?公司里有这工作?”
“写文章是工作内容之一,主要是宣传企业文化,凡是跟企业文化有关的,都是他的工作,像写文章啊,编辑内刊呀,排版呀,培训呀,搞活动策划,搞晚会等,都是他的工作。”
“他那天来过娇娇家了,我们也跟他聊过,觉得他不太爱说话,基本上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的,很木的感觉,一个会写会说的人,不应该是那样的呀?”
“小朱这人就是有才,有才的人又喜欢安静,同时又比较孤傲,很多作家演讲家,在台上能侃侃而谈,在台下却是另一个样,这很正常。像得诺贝尔奖的莫言,在台下沉默寡言,在台上就能啪啪啪的讲一大段故事。”
“娇娇爸妈觉得他这个人,长相和整体形象上来看,一看就是体面人,是不错的,很满意,就是他是外省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表里如一的,我们担心他是骗娇娇的,玩够了就不要了——”
“是的,在你们保山工业园里,从深圳来的男的,玩保山女孩的不少,上次不是两个男的,都结婚了,还都带着保山的情人来我们村里大摇大摆地喝酒。我们不希望娇娇只是他的保山情人。”不知是哪个人等舅爹刚说完,急忙插上来一句。
“两位叔叔,你们想想,小朱都把娇娇带到深圳去了,和他父母住在一起,还在一起工作,你觉得只是保山情人吗?表里不一的人,只是骗娇娇的人,会有胆量来娇娇家住一晚?那不要命了?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作为他以前的老上司,这个保票是可以打的,到时如果小朱真是那样的人,你们拿我是问就好了,我就在保山工业园,我跑不掉的。话又说回来,小朱也不会给我让你们找我算账的机会,他的人品是过硬的,不然,老板怎么还派我来拜访她父母?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可不能不信路华集团董事长陈老板吧?”
“可是,我听我在保山工业园上班的侄儿说,朱明勇在和娇娇谈之前,是有保山女朋友的,而且,和那女的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和娇娇谈了,这也太快了吧?这像是一个体面后生干的事?”
这个不知是谁终于挑出这个问题,是憋了许久就等这个机会,想必他偷偷告诉了娇娇的母亲,这才使娇娇的母亲急切地盼娇娇回来,这是她真正不放心的原因。当这个杀手锏似的话题被亮出来后,娇娇的父母瞪大了眼睛,身子刻意地凑过来一些,要听听邱经理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难怪你们这么不放心,这些事我一清二楚,我来跟你们讲清楚吧!小朱今年四月份来保山进行培训,当时有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他,叫小丽。待小朱回深圳的时候,那小丽就天天跟小朱聊天,就是想做他女友。两个月前,小朱再来保山培训,那小丽就如愿以偿地成了他女友。因为小朱一直单身,在深圳找女友不怎上心,既然有女孩喜欢,他也就想早点结束单身。我知道小朱有女友后,我还专门请他俩吃饭,选的还是保山比较有名的饭店呢!我就是想让小丽多多关照小朱,用心对他好,她也做到了,不仅对小朱好,给小朱买这买那,还对小朱母亲好,我就放心了,结果没多久,小朱请我吃烤鱼,发现坐在他旁边的,不是小丽,而是娇娇,当时我就骂他,我说:小朱啊,做人要厚道,你这样是不是太那个了?你不是希望早点结束单身吗?怎么身边又换了个女孩?后来,我才知道,小朱跟小丽在吃饭的第二天就分手了,因为小丽骗了小朱,小丽是已婚之人,有小孩,被小朱看到她手机里的婴孩照片发现了。所以,小朱是受害者。小朱和娇娇的认识,其实不短了,在2012年,他俩就认识了,只是一直没见过面。到保山,娇娇也进了路华,两人本来就很熟,你情我愿地走到一起,是很正常的。我相信娇娇不是傻子,随便找个男朋友,随便跟人走,她认识小朱两三年了,肯定考核过小朱的人品,了解他的所有动态,这才有把握跟小朱走的。所以,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你们完全放心。有我保票,有陈老板的支持,娇娇跟着小朱,是不会吃亏的。”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过了一个钟左右。邱经理热茶喝了一口又一口,仍然觉得口干舌燥。
娇娇母亲已经和刚才的状态不一样了,整个人像满血复活似的,和娇娇奶奶收拾碗筷时,脸上的笑容也堆得满满的。
“你们明天不上班,就在我家睡喽,床已经铺好了。”娇娇母亲说。
“啊不不不,我们要赶回去的,车还在山上,怎么敢睡在这儿呢?”
“车不怕呢!停在山上没人动的。你们那么晚跑来,可辛苦了。”
邱经理三人坚持要回去,娇娇一家人强行挽留,也无济于事,只好再麻烦那两位骑摩托的小伙子,送他们到山上停轿车的地方,一同跟上来的还有几辆摩托,拉了几个体格强壮的男子,包括娇娇父亲在内,他们上来是帮邱经理推车。一群男子把车子推到能平稳地开出这山路,再望着车子在黑夜里完全消失,才转身回去。
从那以后,娇娇不再提想回家了,每晚和她母亲通电话,她母亲还时不时的关心我的情况。到了杀年猪的时候,娇娇父母特意邀请了邱经理他们三人去吃年猪肉。
到年底,我们回了一趟保山,结婚的事已经摆上日程。
我们结婚时,在保山摆酒,邱经理做证婚人。在深圳摆酒时,刚好是董事长的双胞胎孙女的生日,但老板也抽时间露了面。
婚后有了宝宝,家庭终于变得完整,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但心里一直记得邱经理的帮助,更不忘老板的这个大恩。这个大恩的说法是什么呢?有人说是免忧之恩,也有人说是线人之恩,更有人说是月老之恩,都说得片面,不全,在我看来,也只有“稳亲之恩”这个成语最呼应心里的呐喊,稳亲,就是稳定亲人的心,稳住的可不是娇娇一家,还有娇娇家所有的亲戚,所以,那本文的题目就叫“稳亲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