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炙热延续了28天的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落下帷幕,阿根廷众望所归摘得桂冠,全球狂欢的同一时刻,何先生也夺冠了,是新冠。
梅西捧起了大力神杯;
何先生捧起了保温杯。
新冠疫情持续了三年,12月初终于宣布逐步放开,大家不再每天进行核酸检测,进出公共场所不再凭24小时核酸码。12月19日早上,习惯了6点半起床的我,因为凑热闹看世界杯决赛,从18号晚上11点看到了19号凌晨2点多,阿根廷与法国打得难舍难分,最后以点球定胜负,看完球,凌晨3点才入睡,等我从闹钟不断的催促中醒来,已经是早上7点多,糟糕,正赶上周一高峰期,意味着要比平时多花2-3倍的时间在路上,迟到是必然了。
平常一大早起来,我都会习惯性的先看工作群,今天因为赶时间,匆匆洗漱完毕直奔停车场,开车从小区出来,路上车辆稀少,几乎不见行人,路边许多熟悉的小店甚至还没开门,上班高峰期,我只花了10多分钟,比平常更快的速度赶到学校,时针刚好指向8点,竟然没迟到。
学校在寸土寸金的老罗湖,2000多师生的校园,只有30个停车位,敬业的老师们上班一个比一个早,超过7点半到校,停车场连两边的过道都停满了,奇怪,今天连停车位都还有空余,我把车停好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公文,何先生打来电话,发烧37.7°,虽然温度不算高,却是浑身疼痛,是不是“中招”了?这时,手机微信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提示,我打开学校工作群,今天有36个班级停课了,50多位同事因为发烧、感冒、拉肚子等症状请假,疫情期间,按照防疫要求,班上只要有2个学生阳了,全班就按要停课,有新冠症状的老师或后勤,比如感冒、发烧、拉肚子等等,需要自己在家测抗原,如果阳性就必须在家或自行到医院隔离7天,7天之后再检测,凭核酸阴性证明才能返校,同住人只要是家里有人阳了,也必须在家里隔离5天,5天后同样是凭核酸阴性证明才能返校,我打开行政群,从早上5点多开始,行政一个接一个纷纷报告自己发烧了或是家人发烧了,我不敢多作停留,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回到家,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何先生已经烧到了38.3°,他已经把自己隔离在书房,一家三口在家里也戴上了口罩。我迅速下单买菜,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推文,专家的意见不尽相同,综合起来就是即使阳了没胃口,也要多吃,才有足够的能量。买的菜很快就到了,鸡鸭鱼蛋奶肉蔬菜水果一大堆,我挑选出大葱,把平常都是扔进垃圾桶的葱头洗干净,切了姜片加上红枣、红糖煮了一壶水,书房门前放了一张凳子,那是何先生临时取餐区,两个保温杯一个装热水一个装姜片红糖水,不停地续杯,接着开始煲粥,想想白粥营养不够,又加了一盒排骨,然后开始熬鸡汤,纵然没有胃口,把汤当水喝总能喝进去, 听说蒸盐橙可以补充维C,正好前几天朋友从江西给我寄了3箱橙子,塞得满冰箱都是,此刻派上了用场,拿出橙子洗干净,把顶部切开,撒上盐,再用叉子用力戳,上锅蒸了15分钟,自己尝了一个,好像味道还不错,何先生也许是想快速补充维C,不管有胃口没胃口,一口气吃了2个,忙完这一切,已经累得腰酸背痛,想想屋里还没消毒,又赶紧翻箱倒柜找酒精喷雾,一瓶都没找到,于是又拿出手机找外卖、跑腿,每家店都是缺货。我想,那就买艾条在屋里熏吧,我曾经在一次中医讲座中听医生说,点上艾条关上门窗,熏二十分钟也有很好的杀菌作用,于是我在能跑腿、同城送的APP上都找了一遍,全部都是缺货,只好打开淘宝,虽然到货的时间长一些,总好过没有吧,点开淘宝一家一家询问,最快都要一个星期以后发货,而且受疫情影响,还不能保证真的能发货。
广州的亲戚说家里有好几盒备用的艾条,给我们快递过来,第二天就能到,总算把需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
这一天,在焦头烂额中结束,躺在床上已是深夜,准备好好睡一觉,小猫咪旺财“喵呜喵呜”叫了一整夜。是哪里不舒服吗?难道是何先生打开门取餐的时候它溜进去被传染了病毒?还是下午不小心打烂的温度计碎玻璃扎伤了它的脚?我在寒冷中爬起来,旺财躺在客厅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我,翘着屁股“喵呜喵呜”地叫,小猫咪又不会说话,我也无法揣摩它的心思,不知道旺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容易熬到天晚,联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戴着N95口罩冒着被感染的危险,让兽医对旺财从里到外做了全身检查,医生笑眯眯地说:“没啥事,就是想找男朋友了”。
“哦?那就是........体内开始骚动啦?”我怯怯的问?
“对,是这个意思”,医生回答我。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旺财发骚了?”
“哈哈,可以这么理解,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给它做绝育手术,二是给它找个男朋友,可能很快就会生下几个小猫咪”医生说。
“我想给它找男朋友,给它一个完整的猫生”。我说。
旺财回到家,好像乖了很多,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我迅速地煮饭、煲汤、自制电解质水、洗碗、收拾,照顾好发烧的何先生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一边忙碌一边寻思,我要在哪里给旺财找男朋友呢?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突然,我想到了业主群。群里有将近500人,总有人家里会养猫吧,总会有公猫吧?于是,洗洗涮涮完毕,开始在小区业主群公开为旺财征集男朋友。估计这几天大家都没上班闲得慌,消息发上群,马上有很多业主回应,大家看了旺财的照片,都很满意,经过一番热烈的互动,我跟6栋13楼的业主对上了号,对方同意免费配种,生出来的崽崽给他一个,此时,肤浅得我才知道,原来大部分母猫出来配种是要收费的。我说那就选一个配种的地方,看哪里合适,其他业主马上说,不是这样的,猫也跟人一样,要先相亲,对上眼缘了要共同居住2-3天甚至一个星期才配种的,没那么简单粗暴。唉,我这第一次养猫的,还真是把事情想简单了。6栋业主发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说他也是第一次养猫。于是我们把配种改成相亲。若是相亲成功了再商量看去谁家居住。我郑重其事地给第一次相亲的旺财戴上新买的披风,浅蓝的底色,金丝线的花朵,白色的毛茸茸的边,脖子下面还有一圈珍珠项链,配上同款式的牵引绳,旺财成了一个高贵的公主。我把旺财的照片发到群里,让对方辨认,6栋业主很满意,随后也把照片发群里,是一只金色混着黑色的猫,叫赛虎,看起来威武霸气,群里邻居说:“现在大家都居家隔离,楼下别说人影,连一只蚊子都找不到,哪里还需要标识”,不过看照片,倒是郎才女貌挺般配的,群里纷纷发出鞭炮、鲜花、鼓掌的表情,预祝旺财和赛虎相亲成功,甚至有邻居希望生出来的小猫咪也送她一个,我满怀期待,仿佛看到了旺财和赛虎子孙满堂的场景。
我穿得密密实实戴上N95口罩牵着旺财来到6栋楼下,赛虎已经在等候,疫情之下,我们隔着1米的距离说话,两个养猫新手互相扯动牵引绳鼓励两只猫咪交往,旺财翘着屁股一脸娇羞地“喵呜喵呜”,小虎看着旺财,缓缓走过来,旺财睁大发亮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它,就在赛虎靠近它之际,突然伸出前爪,一巴掌盖在小虎身上,小虎吓楞了,旺财又是一掌盖过去,小虎吓得直跑,小虎的主人一边追一边喊:“太狂野了!太狂野了!”。
旺财高傲地仰着头,左顾右盼,剩下我在寒风中凌乱。
住在低楼层的邻居本想用手机拍摄赛虎与旺财相亲相爱的温馨画面,没想到剧情峰回路转,美好的爱情故事刹那间成了事故。视频迅速在业主群流传,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这些正在忍受新冠疫情十大酷刑的邻居们,在痛苦的间隙笑得花枝乱颤。
这一天是何先生病情高峰期,已经烧到了39.3°,吃完布洛芬一直昏睡,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想给他煲乌鸡汤,昨晚上临睡前在美团送菜下单定制的今天早上8点送来的菜,中午12点了还没送到,每一次登录APP查询,看到送达时间一直在往后推迟,我把冰箱里能用的食材都拿出来,煮饭、炒菜、蒸盐橙,不停地给放在房间门口凳子上的保温杯续水,要他强迫自己吃喝,才能补充体能。旺财蹲在厨房角落眯着双眼一声不吭,实在没有时间陪伴它,我打开手机连接蓝牙,让一首首轻音乐在家里流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舒缓旺财的心情。傍晚6点,迟了10个小时的菜终于送到了,后来看新闻才知道,快递员阳了一片,骑手紧缺,很多外卖都没人接单。突然想起广州快递的艾条怎么还没到?查阅快递单,显示是今天上午10点送到,按照联系方式打电话去询问,接电话的快递员声音沙哑地说按照正常流程,上午就能送到的,没想到昨晚上开始阳了,烧得厉害,正在宿舍休息,快件还在他车上没法派件,我赶紧安慰快递员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下,身体才是**的本钱。非常时期,状况频发,唯有多一份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炉子上苹果橙子姜片红糖水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冰箱旁旺财打了一下午的盹睡醒了,喵呜喵呜的施展娇气,我突然想起旺财相亲的事情,忐忑地拿出手机,业主群也是热闹非凡,旺财与赛虎相亲的故事,被居家隔离的邻居们添油加醋佐以想象之后成为笑谈,大家说没想到苦闷的居家隔离生活,群里除了谈论疫情、病情之外还能谈论爱情,大家都觉得,这么烈性的妞,真是招惹不起。赛虎的主人一定是伤透了心,不再发表任何言论。看来,近期给旺财找男朋友的事情,想在小区解决基本是无望了。绝望之际,一个潜水的邻居跳出来说:“这妞太有个性了,我倒是很想领教领教,明天我带我们家小黑跟它相亲,放心,我家小黑有经验,都做几回爸爸了”。于是,风向标突变,几经回合,家里有猫的业主又纷纷对旺财产生了浓厚兴趣,旺财相亲的事情再度被列入日程,只可惜,大部分业主家里养的都是母猫,公猫太稀罕了。
这一夜,发烧的何先生哼哈哼哈被病毒的痛苦折磨了一夜,哼得挫骨扬灰;
这一夜,发骚的小猫咪喵呜喵呜被体内的激素折磨了一夜,叫得五爪挠心;
早晨起来,何先生退烧了,抗原测试还是阳性,依然待在书房自我隔离,胃口好了一些,我除了煮好一日三餐,中途还给他煲汤加餐,还有大葱姜片红糖水、蒸盐橙、保温杯里加枸杞,洗洗涮涮忙个不停,等到有空坐下来已是晚上了,猛然想起小黑主人怎么还没联系我?我摇摇头,一定是被狂野的旺财吓跑了,昨天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我打开业主群,准备厚着脸皮再给旺财寻找新对象,昨天群里的小黑主人今天一直没说话,就在我准备放下手机休息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起,小黑的主人@我,原来,他从昨天晚上开始阳了,盖了两床被子还冷得瑟瑟发抖,今天经历了咽口水如生吞刀片般的痛楚,现在刚刚好一点,心里一直惦记着小黑相亲的事情,刚刚有点体力,赶紧先跟我说明白缘由,只是旺财想跟小黑相亲,要等到7天以后小黑主人核酸检测转阴了才行。
旺财的胃口差了一些,总是翘着屁股喵呜喵呜的叫,我这养猫新手束手无策,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万一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那就要考虑绝育了。
广州的艾条到了深圳,却滞留在快递员手中,弟弟同城快递的艾条到了,我点燃艾条放在每一个房间,关上门窗,每个房间熏二十分钟杀菌消毒,再开门开窗通风透气,旺财跟着我,每个房间进进出出,乖巧而委屈。这该死的疫情,人的相亲都无法解决,小猫咪,你就再忍耐忍耐吧。
何先生终于转阴了,我心里却在惦记着别家男人:小黑主人的转阴时间,旺财这几天不叫了,变得无精打采,总是躺在沙发上睡觉。连续多日辛劳,我也感到全身酸痛,我把家里的药全部重新归类,网上说,如果觉得嗓子突然发干、发痒、想咳嗽的时候,可以用温盐水漱口、洗鼻子减轻症状,把体内病毒载量降到最低。我在主人房洗手盆放了一小罐盐、一袋棉签和一袋纸杯,做好了进入羊圈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