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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儿飞过西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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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一只鸟儿飞过西乡,如同腾空的心,诗意妥帖安放。


1

我所在学校是万人大校。分为幼儿园、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和国际部,小学也有国际部。如此规模,堪称深圳民办教育航母。学年初大会,集团董事长幽默道:“这里要养一万条鱼,养一万只鸟。”下面教师顿时大笑不已。虎山上林深叶茂,一万只鸟恐怕没有,一两千只估计不会少。

清晨必经校园绿道,眼帘时常盘旋鸟影,鸟啭不绝于耳,几疑是小鸟天堂。那是巴老杰作,此刻却仿佛浮现眼前。孔子铜像前的大榕树必不可少,鸟声鸟影自然绘声绘色。我效仿着拍起掌来,招来成群结队的鸟儿,在我面前跳跃。时间并不允许。或者说,它们不习惯作哗众取宠的表演。

到了正午时分,漫步校道,千万线阳光温软洒于地面,两三只鸟儿在地上啄食,几片花瓣从树梢滑落,点点飘飞,悄然坠落,如同粉蝶,煞是可爱。眼睛如同相机,摄于脑海,默然出片。疾行寻思记录此处光景,生怕惊飞了鸟儿。兴许它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穿过树丛时,衣服刮了一下,一只鸟儿似乎受了惊,扑腾起来,从地面窜上低矮的树丛,又飞往更高的桂花树,再往聪明海那边去了。偌大的校园够它们飞几个来回,这里的花木也够它们去开盛大的派对。成天在宿舍里是看不见鸟影,听不见鸟鸣的。

鸟儿是从哪里飞来的呢?抬头仰望便是校园背后的虎山。那是它们的发源地。莽莽苍苍,绵延数十里。

曾经于一午后,信步拾级上山,间中遇一小道,中有果园,两只恶狗狂吠,始知有人守护。再信步而上,迎面而来是一金发碧眼的男外教,身形彪悍,非欧即美。两人微笑算作招呼。

学校设有国际部,里面大半数是外教,因此双方都见怪不怪了,便是饭堂也经常相见。

同事跟我说,他从宿舍边的山脚下开始出发,沿着虎山一路攀援,花一个半小时可以到山的那一边。

他是学校老教师,来深至少十八年。把最宝贵的青春都奉献给了深圳的民办教育事业。望着他满头的秋霜,除了佩服便是仰望了,如同巍峨的虎山。


2

这三年,无法外出,差不多三点一线,除了教室便是宿舍,饭堂都是打包回去吃。不知山上的鸟儿如何度过?可能也习惯了人少的操场和安静的路队。它们正好纵情放歌,不过却少了观众,尤其是学生的青春与欢畅。

讲台上光阴如何迅疾,那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至于鸟儿一支曲子的功夫,许多事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做梦时分,潜入了一只鸟儿。记不清是何模样,只是通身雪白,两只小眼睛睁得老大,几分惊恐的神色,好像世界末日一般。它似乎通得人语,问我,怎么这么久没上山了?它还问,我的同伴如何,听说他病了,而且住了院。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便伸手握住它的小爪子,表达一点关怀。虽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人与鸟儿的悲欢有时却是心心相应。

鸟儿的爪子猛然抖动,似乎有些吃惊,它内心的伤感,恰如我的心境。有那么一瞬间,时光就此打住,互相不出声,只听见风吹过来的声音,居然如此美好。它眼里淌着一滴泪,很快便风干了。

我也止不住有了潮湿的泪意。

但我还是忍住了。

鸟儿说,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当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

说完这句话的功夫,阳光穿透过贴满绿树的窗纱,一个劲儿往里旋转,鸟儿的脑袋沐浴在光晕里,成了完美的主角。我摸了摸它的头,向它指了指对面绵延葱笼的虎山。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主动抖了抖翅膀,它飞累了,想吃些东西。

我想起厨房有些谷粒,便用塑料盒子盛放着,外加点水,它往跟前凑了凑,眼睛里少了一丝防备,便低头啄食起来。大概过了几分钟,它有些饱了,便站立在窗台边,挥了挥翅膀,发出了清脆的鸟鸣。鸟鸣声霎时划破长空,不一会儿,招来了两三个同伴,绕着窗台飞翔,顿时屋子变得好不热闹。这是它们的节日,何尝不是我短暂而快乐的节日呢。

此刻它们窜到书房来,在书柜上方盘旋。有时飞到歌德的诗歌边置喙,有时又飞到卡夫卡的《城堡》里探寻,有时又飞到《简爱》的封面上寻觅,还飞到了冯骥才的《珍珠鸟》里寻找知音。书香纷纷沾染着洁白的翅膀,升上了半空,扑腾着几乎也会落地的尘埃,一下子便填满了我整个心房。

我周末多是看书写作,这时陡然平添了几位不速之客。它们并没有打扰到我,却多了几分惊喜。山上山下邻居常来常往,不也是分外美好的事情么?

正想着,有些纷纭的雨意,几片纸页吹将起来,捎带着飞向空旷的阳台,一页纸还在窗纱缝隙里挣扎,鸟儿们几乎迫不及待想走了,兴许它们也玩够了吧。

果然,等玩累了,只听得唧的一声,它们便告了别,朝虎山上去了。周边固然也有些花木,但不足于供它们栖息,如同我们都需要一个小家,一处居所。虎山就是它们的家,它们家庭的成员都住在那里。每日幸福生活一处,无须多大地方,即使只是一片树木,甚至一根树枝即可。我们似乎想要得太多,而鸟类更加纯粹,等我们变得不那么复杂之时,才是跟鸟类相通之日。

择日拾级上山,道旁古树上逢着的鸟儿,疑心是不是前两天到访的那几只。它们鸣叫得分外畅快,是为着我的到来,还是在引导着我向着树林更深处探溯,那里栖息着它们的同类。它们用自己的歌声表达着对山下邻居的欢迎。

作为回报,我便自然哼唱着不成曲调的歌儿。几只鸟儿在前面做了热情的向导,不知名的花草妩媚着在两旁怒放,湛蓝得发白的天空浮云皎洁如雪,足下草儿铺成绿茵蔓延。家园?校园?抑或乐园?此时无声胜有声。岂料此时草丛里生出异响,我惊慌中立马抓紧了一条树枝,怕是蛇,原来是只猫。一只受伤的鸟儿,任它摆弄,我用树枝吓走了猫,救了鸟,放它在石椅上。可怜的它低头,脚上淌着血迹。用草药包好,陪着它度过了十来分钟的时光。

它好像没那么难受了。该死的猫还在附近徘徊,不死心,又遭我一阵驱赶,才掉头而返。鸟儿似乎好些了,跃跃欲试,翅膀还不大能动。

“还是歇着吧。”我劝着它,它像能听懂。我又伴它好些时间,不由困得打起盹来。好半天,一阵清脆的鸟鸣又将我唤醒。

原来受伤的小家伙已经恢复,它用尖嘴巴轻啄我的手,怕我出什么意外,它显然不知我是午睡。见它有了起色便放下心来,专心走路。它飞上枝头,又从树阴里淌下几声绿色的鸟鸣,那是感激,让我分外惬意与自豪。

步子轻快了许多,很快便到了半山腰。从山头往下眺望,校园变得何其渺小,简直如同蚂蚁。幸福的地图由胸怀铺展,自虎山而下,学校方圆内外,一万顷的绿,都是属于鸟类的。

世间多少纷争如同云烟,不值一提。人生如登山,向上攀爬少不了战天斗地,最难战胜的却是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此山一过,一切豁然开朗。


3

中午去得早,便会听见虎山的鸟儿落在树丛间鸣叫不已。它们不知疲倦似的,甚有雅兴。过往老师行色匆匆,并没有多少人会驻足打量它们,更加无法欣赏它们的歌唱表演。如果广大的操场就是自然的舞台,它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弹自奏。

像我这样的过客,还是有些安静。会特意放慢脚步,校园里的鸟鸣才是最美的轻音乐。踩着自然的节拍,只是故意迈大了步子,才没能跟上绿油油的旋律。从校门口步行至教学楼,是万千学子通往梦想的台阶。幼儿园外,一级一台阶,刚好十二级。小说《台阶》里的父亲为了造九级台阶,努力了大半辈子,如愿以偿后,没了人生寄托,却迅速衰老了。乡下老人多是如此,为了所谓面子,弄得自己苦不堪言,然而根子里还是让人生出敬意。

上作文课,要写植物。问学生窗外有什么?只说有几棵大树。树叫什么名字?众人摇头。“写事物要具体,写的只是树那还是树吗?鲁迅当年寂寞写窗外有两棵树,还写了枣树呢?首要是有名称,好比你们都有姓名一般。这样情感才不会飘浮空中,才能落地。”他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令我又想起了当年的少年——自己。那时的老师捧着书本,在阳光午后,背影后面粉笔灰簌簌落下,铺满了半边讲台,老师的眼镜却是金边闪闪。一瞬间,我读懂了师道传承四字的份量。

有回上课,窗外飞来一只鸟,好奇地探在窗台,成了听课的学生。问学生,起什么名字好?答案五花八门。我说,莫若命名“诗人鸟”?轰然叫好。我脑海里一篇小说名便诞生了。文学者,生活也。慧心即诗心。以鸟观人,人皆为诗人;以诗心观鸟,即为诗人鸟。

我并非说说而已,真就写起了这篇小说。所谓灵感来源,不过是厚积薄发罢了,并没有那么神秘难懂。

教学楼植有桂花树。儿时小学也有。教师劳动节手植,树形高大俊朗,须两人环抱合围才够得上。花开时节,满园飘香,蜂围蝶阵,热闹非凡。课间学生便往树下跑,追逐打闹者有,静思默想者有,还有拾桂花当书签的。把花瓣压在书页里,随着水分蒸发,花脉清晰可见,便也书页也泛着花香,经久不散,比市场上买的书签实在有意思得紧。

高年级姐姐的语文老师,肩披长发,从我身边走过便拂过淡淡的清香,好像是桂花洒落的味道。姐姐有空便说她上课如何温柔,像百灵鸟唱歌一样好听,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因为所有学生都在拼命表现,舍不得气她。她身上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能像吸铁石一般将每一个学生定在那里。思绪随着她的手势和板书天马行空的诗意纵横。

大概姐姐的描绘过于生动形象,那时我便畅想着下一年是她教语文该有多好。如此便盼着到了期末,结果上语文课的却不是她,于是有些沮丧。悄悄向姐姐打听,姐姐说她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老家在哪里?离这里多远,全然没有概念。只是觉得离桂花的距离更远了,我珍藏的书签何时才能真正作为礼物,奉送到她手上?她好像如桂花树上的一只鸟儿,永远地飞走了,再也没有见过。

课堂上,我情不自禁给学生讲了这个故事。他们听得入了迷,甚至忘记了下课的铃声。课堂嘈杂如鸟儿的他们,如同化学实验里安静的分子,一动也不动。他们将来也是要飞出去的鸟,而且是大鹏鸟。百日誓师那天,我将亲手将他们一个个放飞。他们的眼光是属于天空的,心灵是属于海洋的,学习是属于未来的。


4

傍晚时分,鸟儿大约吃过晚饭,便到树枝上栖息,它们并不鸣叫,却是鸟影纷飞,眼花缭乱。最后一节社团活动课,校园四处都是运动的学生。偶有学生冲过来,跟我打招呼:“老师好!”粗略一数,便有篮球社、足球社、田径社、羽毛球社……他们青春飞扬,活力四射,令我怀想起当年十三四岁的光景,已经远去了,却依然十分美好。

那时我在做什么呢?恐怕还是在老家念初中,那是村落里的中学,绿树掩映,往往也有类似的鸟声。久违的鸟儿不会再飞过来,只是经常在梦里出现。听说学校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甚至老师比学生还多,如同老师成了博导,几个老师围着一个学生转了。城镇化进程加快,村里小学成了养猪场。那可是我们三迁之后才定的新校舍。真是世事如棋,不可预料。大多数农村学生都随着父母搬到了城里,县城教育肯定好过农村,难怪人是越来越少。邻近村小合并,到了镇上再合并,直到迁到县城,乡下已无多少学生留存。老师都有编制,那时不少民转公,不需那么多人,便调来调去,直到退休为止。

晚饭后,我便和同事老张一道去聪明海散步。他到学校十年,我才三年。他带着我穿过操场,绕着聪明海的小径缓步徐行。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呢?能够在民办学校呆上十年的少之又少,何况不止一个老张。


5

晚修课后,正好八点。操场上已少有人迹,适合夜跑。我信步从教学楼往下走,望着空旷的操场,自顾自跑将起来。路灯扑打在地面,映出长短细碎的影子,旗杆上的国旗和校旗呼啦啦的乱飞,像中学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堂吉诃德大战风车。我两手空空,并无长矛盾牌,亦无驽马仆人,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孤勇,挥舞着传道授业解惑之心。

目光陡然越过了操场,背后的虎山已然开起了音乐会。鸟儿的声音不大能听见,偶然几声鸟鸣传来,却是它们入梦时分的催眠曲。如我们一般从早到晚穿行在学校,它们也在补觉吧。劳作了一天,自然要在独立王国休养生息。

除了拉长的影子散落在操场,就余下移动的风声树影了。风推着我跑,我跑向了更大的阴影,阴影尽头是路灯,路灯领着我又来回奔走。汗止不住,毕竟久坐不动,汗水湿透了后背。快跑变成慢走,旁边却多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他们装备更全,男的一身蓝色运动服,昂首挺胸;女的黑色运动服,跑鞋发亮。我以为他们认识,因为总是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

直到目光交错之时,借着路灯,我才发现不是那样。他们也是晚课后夜跑健身的爱好者。

如此空旷的操场有了同伴,顿时平生了底气,暗自提醒,怎么也不能输给人家。一圈,两圈,三圈……快十圈时,人已经气喘吁吁。朝他们打了招呼,他们晚来些,却跑得更快了。

我退了出来,朝校门口走去。古钟敲打了九下。


6

饭堂吃饭,听同事老张说起早先的一位英语老师老田因癌症过世的噩耗。他俩差不多先后脚进的学校,同样奉献了十多年的青春。昔日讲台上活蹦乱跳的人,眨眼间说没就没了,他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我也跟着沉默,正寻思安慰他几句。他夹了一口菜,又低沉地续道:

“老田应该不后悔站在讲台,如今却再也站不了了。过年前还好端端的,在深圳治疗有好转,回家见见亲人,谁知又突然复发,老家医疗条件根不上,这么好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或许他要留在深圳,陀螺才不会发生逆转。可是,命运的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我们曾经搭过班,我的历史,他的英语,都在同年级遥遥领先,表彰的名单上总不落空。繁重的教学之余,相约饭后操场散步,甚至周末还可以小酌两杯,畅谈家庭和事业。可怜业已如明日黄花,被雨打风吹去。

“我五一时去探望他,他刚动完大手术,气色有所缓和。他握着我的手说,老张,等我好起来,就又可以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我当然求之不得,便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他慢慢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想到才过几个月,就已经天人两隔了。

“可怜老田还有个女儿,从小视力就有问题,后来被定性为重度残疾,是领深圳妇联的补贴度日。他太太已经退休,只有三千元的退休金。本来过两年他也退休了,却发生了这档事情。

“摊上这么大的事,孤儿寡母的,以后生活可怎么办?他太太是想回老家,退掉这边的出租房,可是回去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只能等老?女儿又当怎么办?谁能养活?”

我仿佛从老张和老田身上看到了他们的过去,似乎也分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身边的老师密密如林,他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只知耕耘,不问收获。他们也青春过,他们的青春如同林子里的飞鸟,消失得如同一朵云。当生命蒙上了阴影,似乎增添再多的豪情壮志,也无比苍白。


7

做班主任时,课间十分钟便带学生到中央大操场跑操。听将军台上主持人口令,稍息立定,齐步跑,向聪明海散开。听到这番口令,我便有些纳闷:那边顶多只是种了一片树林,最多加上一座公园,怎么就成了海呢?也是奇怪,虽然疑惑,却是从未去过那边走一遭。随着学生跑两三圈,便在一旁看风景了。

无官一身轻,才有机会跟着同事老张一起到这边散步。问起此事,他哑然失笑。指了指拐角处的一个石头,上面赫然刻着“聪明海”三个大字。我这才恍然大悟。

上回学校组织全体教职工参加定向越野比赛,我绕着学校跑了一圈,就有经过聪明海。那时已是颇为熟悉。可是问题相当刁钻,问聪明湖亭子里雕刻有几只动物?只凭感觉,好像是三十几只?老张陪着我细细一数,果然对了。

湖里装了喷泉,贵宾来时才开。水花纷飞,朝上吐着雪白的水珠,永不停歇似的,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水深过人,为了安全起见,亭子里保安二十四小时值岗。一旦见到远处有学生走过来,保安便朝他们喊道:“快别过来,这里危险!”

暮春时节,三角梅顾盼生姿,木棉花迎风怒放,桂花暗香袭人,空气里连同身上都是香味。春夏之交,木棉花凌空飞舞,冷不丁掉到地上,啪啪作响,像极了放鞭炮。

老张说木棉花捡起来,洗干净晒干,花可用来煲汤。我小时候母亲也常用这种花来煮汤给我喝,放点肉片,隐隐有清香,清热效果极佳。

花落了不少,有些已经枯萎了,有些是刚掉下地的,花朵还很新鲜,便捡起几朵,放在鼻间轻嗅,香味仍留,却是离开了枝头。老张童心未泯,说如果把木棉花摆成一个心型,再拍一张相片,那是绝好的纪念。

我点了点头,似乎是早过了折腾的年岁。年轻时爱玩喜动,如今已找不到那份闲情逸致。说话之间花还是无声飘落,过不了半个月,花几乎就落完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哭着葬了花,还念了那首出名的《葬花吟》,“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我默然念上几句,却也是心有戚戚然。

我还是决定给木棉树拍张照片,自己不愿上镜,遂信手题写:“依虎山,傍聪明海。杨柳依依,杂树生花。凌波微步,与一朵花倾谈,听一棵树独白,湖里游鱼的秘密,我们无从知晓,一如驿动的心。”随手发在了朋友圈,很快就有同事响应了,居然有如此诗意之地。看来被人忽视的地方不少,熟悉之地亦有风景,关键得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湖里鱼似乎不少,因为花也掉到了湖里。涟漪惊起了鱼儿,它们跳动着。花朵随着鱼儿浮浮沉沉,多么像花朵的命运。能够主宰自己的,从来不是外物。到了桥畔,看到一副对子,有些年头,早已陈旧了。几位读书人在那里谈坐,谈笑风生间,风过吹荷香。

我和老张互望一眼,会心一笑,默契地往教学楼走去。夜黑如墨。大笨钟敲打在心头,分秒计算着我们的心跳。

写下这些字迹时,窗外夜雨如泣。不觉雨季来袭,在我的文字世界里,一只鸟儿正悄然飞过西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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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建勋
  • 2023-10-11 15:3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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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国华
  • 2023-10-10 09: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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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海鸿
  • 2023-10-08 08:4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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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建勋
  • 2023-10-05 14:5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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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国华
  • 2023-10-05 14:5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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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建勋
  • 2023-10-04 11: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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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国华
  • 2023-10-03 23: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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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十
  • 2023-09-26 10: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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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暁霞囡
  • 2023-09-09 22: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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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月亮
  • 2023-08-22 10: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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