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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暗时刻

生命无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如今,我算是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由于先天良好的基因外加平时坚持不懈的刻苦锻炼,我向来以体魄强健、精力旺盛著称。

曾经步履矫健,走路也带风;曾经身躯挺拔,如玉树临风;曾经身手不凡,挥掌可断砖;曾经中流击水,浪能遏飞舟;曾经携书弹剑,独自走天涯。

然而,这一切都定格在了二〇一七年的九月四日。

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一个痛彻心扉的日子。这一天,我在北大深圳医院神经内科经林主任医师检查,确诊为帕金森病——一种无法治愈、不可逆转、生不如死的恶疾。

当林主任明确的告诉我所患疾病确诊为帕金森病时,我的脑袋如五雷轰顶,瞬间炸裂了。天空顷刻在我面前崩溃了,大地顷刻在我面前坍塌了,太阳顷刻沉入地底,世界顷刻没入一片汪洋的黑水之中。我愣住了,大脑昏昏沉沉,一片空白,手不能动,脚不能移,耳不能闻,目不能视。我没有了意识,没有了感觉,甚至没有了躯体,整个人似乎不存在了。

我玩完了。

在这个至暗时刻,生命之路似乎走到尽头。

我踉踉跄跄、趔趔趄趄、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家的。


(二)病急乱投医

回家之后,我打来一盆冷水反复抹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疾病的发生进行了回顾,对迷茫的前路展开了思考,这几年艰难的求医问药之路上的点点滴滴以及对暗淡前程的深深忧伤,顿时涌入我的胸膛,吞噬了我的心。

帕金森氏病(Parkson's disease),是一种常见的神经系统变性疾病,学名叫做运动障碍症,因一八一七年英国医生Jame Parkinson首先对该病进行了描述,故称Parkson's disease,其最主要病理改变为:中脑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的变性死亡,导致人体的运动功能受损。该病理改变的确切病因仍不清楚,只是可能与遗传、环境、衰老等因素有关,主要症状是僵(肌体僵直)、慢(行动迟缓)、抖(静止性震颤),只要有上述三种症状之中的两种,则可以认定为帕金森氏病,僵+慢者称为僵直型帕金森,僵+抖者称为震颤型帕金森。

由于帕金森病初期的症状不明显性,以及国内目前无法通过影像技术显示病灶,确诊困难,广大帕金森患者十有八九都有过误诊经历。

我也有过误诊以及病急乱投医的过程。

早在二〇一四年下半年,有一天我在办公室用单只左手扣衣扣无法扣上,并感觉开车时左手打方向盘有点迟滞,发现左手的手指不灵活了。当时,我以为是由于自己身为白领,整天呆在办公室,缺乏运动的缘故引起的。于是,我就制定了加强锻炼的计划。

我买来了立式沙包放置于家里阳台的一角,每天时不时的击打几下,以锻炼手的敏捷性;我又买来了篮球,隔三差五的早晚各一次练习拍球,以锻炼手指的灵活性,期间还穿插慢跑、健走、爬山等多项有氧运动。

在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辛辛苦苦加强运动一年后,左手手指的不灵活不禁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单手扣衣扣愈加困难,开车时打方向盘愈加迟滞了,并且走路时左脚开始有点拖沓。

鉴于越锻炼症状反而越严重的事实,我开始考虑问题应该不是运动不足,而有可能是身体发生筋骨方面的病变引起的,应该去看医生。

记得大约是二〇一五年十月份,我到龙岗区中医院挂了一位专家医生的号,来到这里就医。医生为我做了全面彻底的检查,检查出我的颈椎和腰椎都有情况,结论是颈椎错位并膨出压迫了神经,导致左手麻木不灵活,腰椎间盘突出也压迫了神经,导致左腿走路拖沓,建议住院治疗。

我很高兴终于找到了病因,立即办好了住院手续,安心的在龙岗中医院住下来,接受治疗。

治疗方案以理疗为主,几乎所有的理疗方法都用上了,什么电针灸、人工推拿、按摩、电脉冲、红外线照射、艾炙、拔罐、贴膏药、口服药等等都做了,每天都折腾来折腾去,可不管怎么折腾,症状只是做治疗的当时有所缓解,两三个小时后则打回原形,依然故我。

在龙岗中医院住院治疗了二十多天后,治疗效果为零,病情不见任何好转。我开始乱怀疑这家医院的医疗技术了,恰好这时老乡漆老师向我推荐了一位盲人按摩高手农师傅,说农师傅对颈椎、腰椎病特别拿手,几乎能手到病除,他的肩颈问题也是农师傅按摩治好的。

我听信了老乡的话,强行从龙岗中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去找农师傅按摩。

这位农师傅也的确是个按摩高手。按摩时章法讲究,按揉、推摩、拿捏、击点、搓捻、拍振等手法变换有度,轻重合适,他先轻度按开整个背部、腰部肌肉,舒活筋骨,然后着重按摩颈椎和腰椎部位,彻底理顺、放松这两个部位的经络和神经,接着再找准病变的椎体,用手掌或手肘使柔劲用力按压,使其慢慢复位。

按摩后,与在龙岗中医院治疗时同样的情形出现了,即症状只是做治疗的当时有所缓解,两三个小时后则打回原形,依然故我。

我把这个情况反馈给老乡,他叫我别急,说治疗要有个过程,疗效没这么快显现,要我耐心点,坚持按摩两个疗程(每个疗程十次)再说。我想想这也有道理,就耐心按摩了两个疗程,结果如前——治疗效果为零,病情不见任何好转,反而加重了。

我又开始怀疑农师傅的按摩技术了,并把这种担忧告诉了老乡,他说农师傅的技术你不用怀疑,这早就有许多人证实过,要是你还不放心的话,你再去做个颈椎腰椎的磁共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倒没想到再去做磁共振,就按老乡的建议,跑到医院做了磁共振,片子显示——颈椎膨出和腰椎间盘突出基本复位,也就是说颈椎和腰椎经过按摩后,已基本康复了。

农师傅果然是个按摩高手,老乡果然没有忽悠我。我的病症却毫无任何好转,可见我这病也许不是颈椎和腰椎压迫神经所致,可能另有蹊跷。

我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家人,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督促我千万别拖延,再换医生试试。

正一筹莫展时,有位在龙岗中医院住院治疗时的病友,来电告诉我,他的腰痛在龙岗中医院治疗效果不佳,后来听说龙岗中心医院有位专家医生有种特殊的针灸法——浮针针灸能治腰痛,他去了找这位专家做了这种浮针针灸,效果立竿见影,建议我也去试试。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我听了大喜过望,第二天就去了龙岗中心医院,找到了这位专家医生,挂了他的号。

这位专家医生知名度很高,求诊者很多,排队排得挺长,我的前面排有十多个人。我一边排队一边观摩他为其他人治疗的情况。

浮针疗法与普通针灸有所不同。普通针灸讲究穴位的定位、经络的走向,然后用针刺入穴位进行治疗。浮针则是通过针刺皮下疏松的结缔组织来治疗疾病。他用的是一种大约三公分长的短钢针,根据不同病情,通通都在脑部拽起相关穴位的头皮然后下针(引皮而刺之《黄帝内经》),他用左手在患者头部模准穴位拽起头皮,右手随即轻轻扬起,手起针落,几针下去,患者立即笑逐颜开,效果真的立竿见影,排在我前面的还有个老外,不会说中文,治疗时下针后,立马竖起大拇指,连声说NICE。

轮到给我治疗时,他也娴熟为我扎了针,效果也是立即见效,不过遗憾的还是那样,疗效转瞬即逝——症状只是做治疗的当时有所缓解,两三个小时后则打回原形,依然故我。

又怕因治疗时间的太短而没有疗效,我也坚持扎了一周整的针,还是不行,不见任何疗效,就放弃了浮针治疗。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的病为什么找了这么多医疗专家或江湖郎中高手治疗都不见效。

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到底患了什么病?

这个时候,嫁在邻县的老婆闺蜜幸子,又给我推荐了她所在安义县的一位祖传的民间医生高手穆医师,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赶回江西老家,第二天由老婆开车送我到安义县城的闺蜜家里,在幸子热心地带领下,我们来到了穆医师的诊所做治疗。

穆医师的治疗方法不同凡响。

他先问我有什么症状,我说左手僵直不灵活,左腿走路有点拖沓。他就让我尽力抬手看看能抬多高,又抓住我的左手从指尖到到肩甲拿捏了一遍,估计是检查僵直的程度,并让我在他面前走几步,看后则开始治疗。他要我脱光上衣,然后在我左手的手指至颈椎的经络上,一路找出数个穴位并用笔做记号,接着在每个做了记号的穴位注射一种淡红色药水(据说是维生素B2),这样的治疗连续注射了三天,最后交给我一包他自制的中药大蜜丸服用,对我说回家把这些药吃完,如果能好就会好,如果没好也不用来啦,我治不了你的病。

穆医师倒是个爽快人。他给的中药大蜜丸吃完后症状并不见好转,我的这次治疗,又失败了,不由得心灰意冷。全体家人却仍然在为我的怪病着急,不停的四处打探治疗消息。

大约是二〇一七年初,大妹妹打听到了这样的一个信息:邻县奉新县干洲镇有个诊所有一种宫氏脑针疗法,治疗颈椎、腰椎等疑难杂症非常有效,而且这种技术是在深圳光明医院经培训学来的。我上网一查,深圳光明医院确实引进了这种宫氏脑针疗法技术。得知这个情况,家人督促我赶紧去试试。

在家人的敦促下,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我匆匆赶回深圳,来到光明医院,找到了相关科室了解具体情况。

主持宫氏脑针疗法的医生热情地接待了我,并热心地介绍了宫氏脑针疗法极其在该院的实施状况。他说宫氏脑针疗法是由山东的宫长祥老师发明的一种针法,又被称作“宫氏神经调衡理论与技术”或“原极针疗法”,所使用工具为原极针。该疗法通过松解特定部位的筋膜,释放膜内的张应力改变神经系统工作的力学环境,从而调整神经功能,促进疾病痊愈,已成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高新适宜推广技术。光明医院早已引进了这种新技术,并纳入了医保项目,自引进以来,患者治疗效果明显,成果突出。

他还告诉我,光明医院实施宫氏脑针疗法疗法的医生都是宫老师的嫡传弟子,技术精湛,大可放心治疗,并且宫老师最近几天就会来光明医院讲学,需要的话可以预约他亲自诊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碰上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当即开了一周的治疗单,并预约了宫老师特诊号。

第二天大早,在小孩的陪同下,我赶到光明医院开始接受宫氏脑针疗法治疗。

医生首先在我的脑袋上找出相关穴位,用彩笔做好标记,随后在每个标记点旁边,注射麻醉药进行局部麻醉,然后取出特制的针具,对准标记点下针并旋转数次。针具很粗大,看着有点恐怖,可能因为打了麻药,扎下去并不痛,只感到针头在头皮底下不停的转动,流了不少血,我想如果没有麻醉应该会蛮痛苦的。

连续施针三天后,宫教授果真到了深圳光明医院讲学,我按预约的号接受了宫老师的诊疗。

他问我什么症状,我仍然说左手僵直不灵活,左腿走路拖沓,还说看了很多地方很多医生,用了很多治疗方法,都不见效,并把近三年来到处求医问药的艰难过程大致描述了一番。宫老师听后,叫我把手举起来,看看能举多高,又叫我在他面前走路给他看,最后是亲自施针治疗。

宫老师治疗的程序和上述的他的弟子们相同,即找下针穴位——标记——局部麻醉——施针,所不同的是施针的穴位和手法。

除了脑部的穴位外,宫老师还在我的颈椎和背椎部位扎了好几针,这是他的弟子们治疗时所没有的,手法的不同体现在扎针时力度更轻柔绵长,针在头皮底下旋转的幅度更大。

经宫老师亲自施针治疗后,我把已开单的剩下的两次治疗也做了,但效果与在其他地方治疗如出一辙,毫无疗效。

这个时候,已谈不上什么失望,因为治疗失败的次数多了,我本来就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我更多的是焦虑和迷茫。

我焦虑的是自己到底患了什么怪病?怎么到处都查不出来而且治不好?迷茫的是自己的求医问药之路还有多长?究竟何时才可终结?

焦虑归焦虑,迷茫归迷茫,日子还得过,有病还得治。好在那时症状还不是太严重,正常工作和日常活动都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慢一点缓一点。

在焦虑迷茫中,转眼就到了二〇一七年八月份,外甥女又打听到一个好消息——南昌市青山湖区有一位老军医,看颈椎腰椎病有奇效,她的一位患有严重颈椎病的同事就是他治好的,她还给我抄来了这位老军医的地址和手机号码。

也是在家人的敦促下,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我又匆匆从深圳赶回江西老家,去找那位老军医。

回到老家的第三天,我很顺利地找到了这位老军医,因为我的老家就在南昌市附近,距离南昌青山湖区才六十多公里的路程。

老军医的诊所开在一条分支公路旁,很好找。诊所内就放了两张按摩床,几把椅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诊疗台以及诊疗设备,也没有药架和药品,来找老军医治病的患者却络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有点神奇。

更神奇的是老军医的治疗工具以及治疗手法。个头矮小的他,手拿一把小铜锤,靠墙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排队待疗的患者。每轮到一位患者,老军医先仔细问明症状,然后叫患者或趴或躺在按摩床上,他则起身用手去摸患者的病痛部位的骨络,找出病变的骨块,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铜锤,用这把铜锤的铜柄把骨头拨正,回归原位。他的那双手很神奇,手不大,比普通女性的手还更柔软更细嫩,与他六十多岁的年龄及不相称。他的那个铜锤也很神奇,光溜溜黄橙橙地闪闪发出金子般的光。他的动作又轻巧又快捷又精准,往往三下五除二,少则十来分钟多则半小时,就把一位患者搞定了。症状轻者一两回可以治愈,症状重者五七回也可治愈,如果没有疗效,则要患者另请高人,绝不含含糊糊,绝不拖泥带水,收费公开透明,治疗一个部位一次一百元,不坑蒙拐骗,正派正气,还真有点军人风骨。

轮到我治疗时,我说了自己的症状,也把之前艰难的求医过程以及久治无效的情形大致告诉了他,他说我摸下你的颈椎和腰椎,看看是什么情况。我趴在按摩床上,他伸出那双柔软细嫩的手,轻巧灵敏地在我的颈椎和腰椎摸索了一阵,告诉我说你的颈椎和腰椎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得了其它的病,我就问那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呢?他要我爬起来在他面前走一段路给他看看,我按他的要求反复地在他面前走了几遍路,他观察了许久,然后毅然决然的说,我看你走路时左臂僵硬摆不动和左腿拖沓,怀疑是得了帕金森病,你要到大医院去找神经内科看医生,你的病我治不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帕金森病?什么是帕金森病呢?我得的是帕金森病吗?

这种病我倒是听说过。我听说拳王阿里曾得了帕金森病,也看过他在一九九六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颤颤巍巍、抖抖索索地点燃主火炬的影像,但对帕金森病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不可能吧!我的手又不发抖!我觉得自己得的不可能是这种病。

不相信归不相信,总得确切排除这种情况。

在老军医告诉我可能是患了帕金森病的第二天,我再次急匆匆赶回深圳,次日来到位于福田区的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挂了神经内科帕金森病诊治专家林主任医师的号。

经过几个小时等候,轮到了我的号,我忧心忡忡来到林主任的诊室,把我的主要症状——左手不灵活动作缓慢、左脚走路拖沓以及近三年来求医问药久治不愈的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他,也把前天老家的那位老军医怀疑我得的可能是帕金森病的说法告诉了他。林主任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说别急,让我检查下。

他也要我在他面前来回反复走了一段路,要我用左右手分别做了翻掌、捻手指(大拇指和食指)等动作,又要我用左右脚分别做了踮脚、跺脚等动作,我的左手和左脚的做这些动作时,可以明显地看出比右手右脚做这些动作时更缓慢更笨拙。林主任还抓住我的手腕和脚腕反复屈伸,测试我的肌张力,还开了脑部磁共振的检查单要我去做,最后给我开了一周的口服药——美多芭每天三次、每次1/4片,森福罗每天三次、每次1/4片。当他把诊断单和药单打出来交给我时,我看见诊断单上写的疾病名称为椎体外疾病,我问他这种椎体外疾病是什么病、我得的到底是不是帕金森病时,他仍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说别急,你服用了这一周的药后看看药效如何,再来复诊。

过了一周——也就是二〇一七年的九月四日这一天,我如期来到了北大深圳医院找林主任复诊。

他先看了我脑部磁共振检查的片子,说你脑部肌理很正常,没问题。接着问我服药后效果如何,浑身是否松弛下来,左手是否变得更灵活,左脚走路拖沓是否有所好转。我说确实是你说得那样,服药后浑身都松弛许多,左手变得更灵活,左臂走路时也能摆动了,左脚走路也不那么拖沓了。他说这样啊,又要我在他面前来回反复走了一段路,又要我做了上次检查时相同的翻掌、捻手指、踮脚、跺脚等动作,又抓住我的手腕和脚腕反复屈伸,测试我的肌张力,然后语气凝重的对我说,你得的确实是帕金森病。

他还说这是一种进展性疾病,目前还不可治愈,不可逆转,只能靠药物来缓解,以提高生活质量,要终生服药,但没有生命危险。

此时,我的脑袋瞬间炸裂了,出现了前文所述的情状。

总而言之,从二〇一四年下半年起,至二〇一七年上半年,整整三年,我就这样奔波于深圳与江西老家之间、穿梭于医学专家与江湖郎中之侧,沉浮于希望与失望之中求医问药,劳民伤财,身心俱疲,这就是我那几年艰难的求医问药之路上的点点滴滴。


(三)寻找自我救赎之路

如前述,确诊为帕金森之时,我的脑袋如五雷轰顶,瞬间爆炸了,昏昏沉沉,眼冒金星,人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去。我觉得天空顷刻在我面前崩溃了,大地顷刻在我面前坍塌了,太阳顷刻沉入地底,世界顷刻没入一片汪洋的黑水之中。

后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疾病的发生进行了回顾,对迷茫的前路展开了思考。

对疾病的发生及其艰难的求医问药之路的回顾,前文已有叙说。

下面说说自己对迷茫的前路所展开的思考。

首先,我上网查阅了大量的帕金森病资料,了解到我的病情发展路线图为:单侧起病(左手动作缓慢僵硬,左腿走路拖沓)——传导对侧(右手也变得动作缓慢僵硬,右腿走路也变得拖沓)——全身僵硬行动不便——全身僵化行动困难——轻度残疾——重度残疾——坐轮椅——瘫痪在床——口不能说喉不能咽——痛苦死亡。

我还了解到,虽说最终免不了痛苦死亡,但这个发展过程比较缓慢,如治疗得当、保养得当,可以有二十至三十年的生存期,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公,也是帕金森,他九十三岁才去逝。

其次,也是上网查阅了大量帕金森病资料后,得知了自己今后的生存状态: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在现有医疗技术下,帕金森不可逆转、不可治愈,只能依靠每天多次服用药物缓解症状,提高生活质量。每次服药后都不能立即生效,产生药效的过程缓慢(半小时至一小时),起药效后保持药效的时间却有限,也就一小时至二小时,接下来进入半衰期,算起来绝大部分帕金森患者每天的有药效期,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半天(四——五小时)。

当药效产生后,患者与正常人相差不大,全身松弛,身躯直挺,四肢灵活,动作自如,脸部表情丰富,眉开眼笑。此时,自我感觉有如在天堂般舒适,模样有如天使般可爱。

一但药效消失,则水深火热,身体像一片枯萎凋敝的落叶,全身僵硬,腰身佝偻,四肢无力,举手投足困难,脸肌蹦得紧紧的,神情呆滞,面目狰狞(俗称面具脸),口齿不清,话语含混。此时,自我感觉有如在地狱般难受,模样有如魔鬼般吓人。

也就是说,不幸患上这种恶疾,每日都得像坐好几趟过山车,一会儿天使一会儿魔鬼,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痛苦异常,不过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可以预见摆在我面前抗帕之路十分悠长。

帕路漫漫,知向何方?

是自怨自艾、自甘沉沦,还是奋发图强、奋起抗争?

若要奋起抗争,抗争的抓手是什么?路径是什么?

我很迷茫。

直到有一天我在读著名作家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时,读到了以下三段话,我才得以释然。

《我与地坛》中的三段话原文如下。

“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许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

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入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

要是没有了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有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

“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

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条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其实,总共只有三个问题交替着来骚扰我,来陪伴我。

第一个是要不要去死?第二个是为什么活?第三个,我干嘛要写作?

现在让我看看,它们迄今都是怎样编织在一起的吧。

你说,你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需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便决定活下去试试?是的,至少这是很关健的因素。

为什么要活下去试试呢?

好像仅仅是因为不甘心,机会难得,‘不试白不试,腿反正是完了,一切仿佛都要完了。但死神很守信用,试试不会额外再有什么损失。说不定倒有额外的好处呢,是不是?

我说过,这样一来我轻松多了,自由多了。

为什么要写作呢?作家是两个被人看重的字,这谁都知道。为了让那个躲在园子深处坐轮椅的人,有朝一日在别人眼里也稍微有点光彩,在众人眼里也能有个位置,哪怕那时再去死呢,也就多少说得过去了。”

这三段话给了我以下几点启示:在这个世界上,聪慧与愚昧、美丽与丑陋、健康与残疾、幸运与苦难、快乐与痛苦,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就不成为世界,我们要接受苦难。

死无需着急去做,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我们要尊重生命。

好死不如赖活,与其赖活不如复活,既然复活不如乐活,我们要维护生命的尊严。

用智慧的悟性,引领我们去找到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

不屈不挠的史铁生前辈用自己的智慧和悟性,寻找到了文学——这条自我救赎之路。

无独有偶。另外一个与史铁生前辈情形类似的女诗人余秀华,她同样把文学作为自己的自我救赎之路。

为什么他俩同样都以文学进行自我救赎?

除了天份和兴趣爱好外,我想碍于身体的残障,其他许许多多的活都干不了,而文学是他们力所能及的工作,是残障倒逼他们进行文学创作。

我的自我救赎之路,又在哪里呢?可以借鉴他们吗?

答案是肯定的。

我大学读的是中文系,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尽管只是专科,学得比较浅显,但毕竟有点基础,而且当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青,读了一些文学作品。加之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是个思想大解放的时代,堪比五四运动时期,随着真理标准的讨论展开,新启蒙运动揭开了面纱,各种新思潮的风起云涌,萨特的存在主义、异化理论,人道主义,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等等,大行其道。

就文学领域而言,当时就涌现出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先锋文学、寻根文学、朦胧诗、意识流等现象,并造就了以莫言为代表的熠熠生辉的当代作家群,自己身临其境,受到了一些熏陶。

既然如此,我何不也把文学当做自己的自我救赎之路,用文学之砖,去叩开幸运之门。

这是痴人说梦吗?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这有可能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阅读是创作的基础。没有广泛的大量的阅读,就没有创作。

我就从阅读开启自己的文学自我救赎之旅吧。

我的阅读分成四条线展开。

第一条线,为了找回文学的感觉,重读经典。

我找来以前读过经典文学作品,再次阅读。脱离文学界已十几年了,我需要借助重读经典找回文学的感觉。

我找来了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酒国》、《檀香刑》、《生死疲劳》以及他的多本中短篇小说集,贾平凹的《废都》,格非的《妻妾成群》,余华的《活着》,阿来的《尘埃落定》,钱钟书的《围城》,沈从文的《边城》,汪曾祺的《受戒》,王小波《黄金时代》,萧红的《呼兰河传》,还有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川端康成的《雪国》《伊豆的舞女》,卡夫卡的《变形记》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等等书籍,再次阅读。

第二条线,为了快速感知当下国内文坛肌理,阅读历届鲁奖获奖作品。

历届鲁奖获奖作品,读后印象深刻的有:史铁生的《老屋小记》《那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雾月牛栏》,王十月的《国家订单》,阿城《棋王》,韩少功的《西望茅草地》,马金莲的《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等作品。

第三条线,为了快速感知当下国际文坛风向,阅读近几年诺奖获奖作品。

近几年诺奖获奖作品,读过的有莫言的《蛙》,高行健的《灵山》,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加缪的《鼠疫》,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托卡尔丘克的《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没读懂),莫里森的《宠儿》等。

第四条线,其他流行及知名作品。

读过的这类作品,印象较深的有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乔伊斯的《一个人的朝圣》,卡尔维诺的《分成两半的子爵》《不存在的城市》《树上的男爵》,残雪的《五香街》(没读懂),南翔老师的《回乡》《伯爵猫》,晓苏教授的《老婆上树》《同仁》等。

总体而言,自己最喜欢读的作品是莫言老师的著作,他那种时空顺序不停颠倒、场景不断切换的叙事结构,每部作品的形式都不雷同的创意,鱼虾具下的汪洋恣肆的语言以及行云流水般的想象力,可读性极其强烈,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斩获诺奖确实是名副其实、实至名归。

通过一段时间文学作品的阅读,我找回了些许文学的感觉,可还是缺乏写作基本技能,满头雾水,无从下笔,直到邂逅南翔老师和中心书城的【深圳晚八点· 周五书友会】(现改名【深圳晚八点·文学谈】)。


(四)邂逅南翔老师和【周五书友会】

二〇一七年底,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我特意来到了位于福田核心区域的深圳中心书城,购买诗坛新锐余秀华老师的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无意中看到了中心书城发布的【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由南翔教授主持的文学创作讲座的信息,当时也不知南翔老师是何人、讲座水准如何,反正自己没事,打算姑且来听听。

抱着姑且来听听的心态,那个周五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我准时来到了讲座地点——深圳中心书城南区1F的多功能厅,找了个左侧的中排位置坐下。

刚到八点,讲座便准时开讲。坐在第一排的一位身穿乳白薄西装外套,头发偏长、身材偏瘦的俊雅学者,手持话筒精神抖擞地起身走上讲台,声音洪亮地说出开场白:各位读者朋友,大家晚上好,我们今天又相会在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今天讲座的主讲嘉宾是——,接着便开始介绍主讲嘉宾老师的简况。

这位头发偏长、身材偏瘦、精神抖擞的俊雅学者便是南翔老师。

南翔老师站在讲台一开口,我便惊艳到了,他那口堪比央视节目主持人的标准普通话和介绍主讲嘉宾时展现出来的滔滔不绝的口才和渊博知识,瞬间就击中了我。

在接下来的主持中,他会根据需要,适时与主讲嘉宾互动,就讲座内容进行阐释、提点、归纳、总结,以及不经意的插科打诨,使整个讲座生动起来、丰富起来,实在太精彩了。

我彻底倾倒了。

我就这样邂逅了南翔老师和中心书城的【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挖到了一座文学的富矿。

从这天起,我一发而不可收,虔诚追星他主持的讲座。直到现在,但凡南翔老师主持的讲座,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都会踊跃参加,即使人不在深圳,也会线上参与。我很清楚的记得,二〇一八年除了因重感冒缺席一场外,【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整年度的讲座,我都参加了。

后来,我逐渐得知,南翔老师不但主持艺术精湛,也是【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以及福田图书馆【穿越世纪的目光】、龙华图书馆【对话大家】等文化活动的策划人,更是一位著名作家和学者,曾任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

在南翔老师主持的讲座里,我见到了文学各领域的许多大咖,比如莫言、阿来、东西、毕飞宇、王十月、韩少功、晓苏、付秀莹、鲍十、丁燕等著名作家,比如潘凯雄、孟繁华、马兵、毕光明、贺仲明、来颖燕、张艳梅、梅晓云等著名学者。

在南翔老师主持的讲座里,我接触并学习到了很多文学知识和创作技巧。

比如,他本人主讲《文学创作的三个打通》——虚构和非虚构打通、现实和历史打通、自身经历和父兄辈经历打通,以及《好作品的三个评判标准》——丰富的生活信息量、深刻的思想信息量、创新的审美信息量,都是他创作体验的精华。

再比如同为著名作家及学者的晓苏教授主讲的《小说创作中的三个关系》——好读与耐读的关系,意思与意义的关系,传统与现代的关系,也是其创作经验的精粹概括。

还有著名作家王十月老师主讲的《谈短篇小说创作十六条》,他的主要观点为:在短篇小说的创作中,小即大、短即长、少即多、轻即重、简单胜繁琐、微观胜宏观、片段胜面面俱到、无结局即结局等技巧,真的很精妙。

还有非虚构作家丁燕老师主讲的《纪实文学的新变化和可能性》,主要观点如下:从纬线式写作变为经线式写作,代表作《寻路中国》;从写宏观变为写微观,代表作《巴西,未来之国》;从单视角看问题变为多视角看问题,代表作《二手时间》;从顺时序闭合式叙事变为乱时序开放式叙事;内容非常前沿。

在南翔老师主持的讲座里,我获益匪浅,所学到的文学与创作的相关知识和技巧,远远超过了自己读大学时的所学,完全可以说我在南翔老师主持的【深圳晚八点·周五书友会】读了一个文学与创作的硕士研究生。因此,我对南翔老师和深圳中心书城,始终心存感激。

南翔老师,由衷感谢!

深圳中心书城,由衷感谢!


(五)艳遇邻家文学

通过一段时间的阅读和聆听南翔老师主持的文学讲座,到了二〇一八年下半年,我渐渐找到了一些创作的感觉,心里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手心也痒痒的,于是就根据自己的打工经历,写成了一个职场短篇小说《挽歌》(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短篇太粗制滥造了,不成气候,不忍卒看)。

不能称为小说的职场小说《挽歌》写成了,可我却没有过投稿经历,不知如何投出去,更不知道如何去投那些门槛较低的杂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南翔老师寻求帮助。

南翔老师很热情,说自己通常不去投稿,都是杂志社主动过来约稿,所以对投稿这摊子事基本不过问。他有个学生——青年作家欧阳徳彬对如何投稿事宜非常精通,要我与他联系。

南翔老师随即喊来了欧阳徳彬博士,把我介绍给了他,交代他说,这位读者写了个短篇,想投稿,你帮帮他。

徳彬博士高个、寸头、健硕、圆领衫、戴眼镜,北方口音,一看就知道朴实、可靠,值得信赖。

我靠了过去,诚惶诚恐地说,徳彬老师,请多指教。首先请你看看我写的这个东西像不像小说,如果说完全不像小说,那就算了,不麻烦你了;如果有点像小说,那请你指点下如何修改,如何投稿。

徳彬博士很真诚很热心,说你加我的微信,我发个邮箱给你,你把稿件发给我看看。我受宠若惊,当即加了他的微信,当晚他发了邮箱地址给我,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就把文稿发给他。

过了两天,徳彬博士回了我邮件,说他觉得阿正(小说的主人公)的故事挺有意思,以一个人折射时代变迁,刚开始写就能写得有条有理,干净利落,已经不错了。他接着提出了修改意见,说首先阿正(小说主人公)再展开些,他觉得阿正背后应该有更多的故事;其次,小标题多了,小标题下的内容有点少,相近的部分可合并;另外,再打磨下语言。在投稿方面,你可先发在深圳邻家文学这个文学赛事网站上试试水

徳彬博士的回信,有热情鼓励,有修改意见,我心里暖洋洋的,而且内行看门道,修改意见直指要害,我如醍醐灌顶,真不亏是青年作家。

我按找他的修改意见,捣鼓了好几天,形成了修改稿,再次发给他过目。徳彬博士又很快回了邮件,说修改后确实比上次的稿件好了,整体感觉像个故事,可先发到上次跟我提到的那个邻家网上,看看大家怎么评点。他还说,他觉得我该找些经典小说读读,以增强小说的感觉。

再次收到徳彬博士如此真心真诚的回信,我感动不已,就按照他的指导,于二〇一八年八月二十九日把我的处女作——职场小说《挽歌》,发在了邻家文学社区。

通过热心肠的德彬博士的牵线搭桥,我艳遇了邻家文学,并一见钟情,在这里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职场小说《挽歌》,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了她,从此与她结缘。

之后,我慢慢了解到,邻家文学是个纯文学社区,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个文学新大陆。

在邻家文学,有卓越的运营团队,秉持“用文学砌一座城”的愿景,已把这个“阅读+写作O2O服务平台”,打造成了一个成为中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特别是全民阅读及全民写作服务体系的国家级创新项目。

在邻家文学,按照“量化原则”,可以对写作、阅读、评论等行为进行客观的量化统计,并建立起迥异于传统稿费计发方式、常规版权交易方式的文字作品评价、估价模式,为全民阅读、全民写作提供数字化管理服务,为文学作品提供IP孵化、版权估值、版权投资、版权交易服务。

在邻家文学,按照“共享原则”,围绕版权作品,打造了写、读、评、投利益共同体,丰富和完善了版权产业链。作者只管创作好作品,读者可以介入作品的创作、评价、估价、投资、推广、出版、发行、版权保护和版权交易,共享相应的版权收益。

在邻家文学,没有穿越、打怪、色情、宫斗等等污七八糟的内容,没有商业推广。这里是一方净土,在目前这个物欲和人欲都同样横流的世界难得一见,或许有些孤芳自赏,或许有些小家碧玉,或许有些小资情调,但却清丽迷人。

在邻家文学,在“用文学砌一座城”这面鲜艳旗帜的感召下,聚合了数量众多的优秀作者或如我这般还不够优秀的炽热的作者,如曾楚桥、欧阳徳彬、杨点墨、陈彻、憩园、段作文、陈卫华、格阑、青桐、阮声、梦晴、水去先生、张夏、刘郎、游利华、陈再见等老师,他们用自己的辛勤笔耕,轰轰烈烈地努力为这座正在崛起的文学之城,添砖加瓦。

在邻家文学,沉淀了数量众多成熟或尚不够成熟的的文学作品。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有中国卡夫卡之称的曾楚桥老师的《去瘦狗岭找狗》《仲生》《余生》,欧阳徳彬博士的《夜未央》《纸蝴蝶》《赤色鸟》,佛花老师的《姐姐》《凤凰》,

陈卫华老师的《乌金》,江飞泉老师的《光阴入怀》,无香老师的《孤独症》《租房日记》,水去先生的《深圳卷帘人》,邬霞老师的《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燕茈老师的《我像一只小鹿奔跑在上梅林》,阮声老师的《快递江湖》等等,不胜枚举。

在邻家文学,积集了数量众多的热心的评点老师,比如深圳老亨、欧阳德彬、昆阳森林、叶紫、Mstill科、Tab|王、江飞泉、嘲讽、黄元罗、扬刚、段福平、暁霞囡、谢龙、刘洪霞、廖令鹏、深圳—好人、王国华、王元涛、春风妙语、稻田守望者、悠悠等等老师。作品一经发表,他们就会认真阅读并热情洋溢地给予评点,指出优缺点,提供改进思路并给予打赏,进行鼓励。尤其是深圳老亨老师,即使有的作品不够成熟,但凡发现尚有丁点可取之处,都会及时给予鼓励,太感人了。

在邻家文学,我神交了许多优秀或正走在优秀路途中的作者,使自己学到很多很多写作技巧。

如在青桐老师的《深圳中考那些事》里,日常细微的叙写很多,从中我体会了到深圳中考的惊涛骇浪,同时也感悟到了写作无小事的真谛;在格阑老师的《病隙琐记》里,我学到了记流水账的功夫;在杨点墨老师的《神的赠礼竹蔗汁》里,我体悟到了通感的写作方法;在陈卫华老师的《乌金》里,我感受到了言简意赅的重要性,在曾楚桥老师的作品里,我见识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寓意的深刻,在徳彬博士的《夜未央》里,通过作者对香梅巷的多次重复描写,我觉察到了复述对营造氛围、彰显主题的意义。类似情形还有很多,也不胜枚举。

我在邻家文学社区斩获良多,极大提高了自己的写作水平。

经过在邻家文学以及南翔老师主持的【深圳晚八点·文学谈】又一段时间的学习后,我对文学创作的认知有所提高,又写了两篇很短的小说《等待男友》(言情小说)和《崩溃》(都市小说)发在这里。这两个短篇,我自以为从叙事结构和人物塑造方面来说,比处女作《挽歌》好了许多,有点正统小说的模样了,我向徳彬博士请教,也获得他的认可。

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深知这样的小说缺乏特色,非常平庸,既没有意思,也没有意义,不能再这样写下去了。

巧的是在这个时候,我有幸听到了深圳报业集团胡洪侠总编的一场关于非虚构写作的讲座《说好真实的故事》,后来我又听了南翔老师主持的【深圳晚八点·

文学谈】非虚构作家丁燕老师的讲座《纪实文学的新变化和可能性》,给我打开

了思路,辨明了方向——朝非虚构写作方面努力。

我思忖身为地道的农家子弟,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农民心,我的祖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农民印。自己质朴有余,灵活不足;写实能力尚可,想象能力有限;可以层次分明、条清理晰地叙写清楚一件事,文章也可以有逻辑性有系统性,却无法天马行空地虚构故事,无中生有地杜撰情节。

何不试试非虚构写作?况且我写的非虚构作品《入深圳记——我在深圳浴火重生》(二〇一九年六月十八日发表于邻家文学)还入围了当年的睦邻文学奖的决赛,说明自己在非虚构写作方面还有点底子。

确定主攻非虚构写作后,我写了《父亲的挂面》(二〇二一年六月十七日发表于邻家文学)和《三和大神是怎样练成的》(二〇二三年八月十三日发表于邻家文学)这两篇非虚构,均入围当年的睦邻文学奖决赛。

其它还写了点简短的随笔,不足挂齿。

我也尝试过写现代诗和歌词,二〇二二年六月三日在邻家文学发表了现代诗处女作《那一刻》,二〇二三年十一月五日在邻家文学发表了歌词处女作《唯愿长醉不再醒》,都不成熟,有点贻笑大方。相对来说歌词的感觉稍好,今后会再努力尝试下,现代诗则根本不像样,今后再也不写了。

最后,学习邻家文学好榜样。

邻家文学社区的宏大愿景是用文学砌一座城,我就把自己的小小心愿定为用文学砌一个小窝,用以安放自己的灵魂,让灵魂有个归宿、有所皈依。

不求闻达,不求富贵,但得安心,但求无愧于生命既可。

以上即是我与邻家文学结缘的过程和收获,她在我的自我救赎之途中,对自己的帮助甚大,居功甚伟。

尊敬的邻家文学的运营老师们,由衷感谢!

尊敬的评委老师们,由衷感谢!

热心的提名委员老师们,由衷感谢!

热心的评点老师们,由衷感谢!

亲爱的作者们,由衷感谢!

亲爱的读者们,由衷感谢!


(六)折翼亦飞翔

自从踏上了文学这条自我救赎之路,我心有所驻,情有所依,身有所属,心态平和了许多,不再自怨自艾了,也不自甘沉沦了。

不过,对于诸如我类的恶疾患者以及深度残障人士,求生不得、求死不甘的境况,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绕开,必须直面以对。

前文提到过的余秀华老师,也曾面临同样的问题,她写过一首题为《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的诗,诗中写道: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 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有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他们/ 爱得不够。

余老师的诗,名声最大的无疑是那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此诗可谓声名远播、响彻寰宇。然而,我最喜欢的却是她的这首诗。

在她的这首诗里,我总能深切感受到她因残疾而产生的孤独感、荒凉感、卑微感、绝望感,以至于怀疑自己前世做了十恶不赦之事,甚至于怀疑人生,总是纠结于是不是要继续生存下去。

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太痛苦了,我感同身受。

面对劫难,到底是生?是死?如何生?如何死?生有何益?死有何憾?

我的回答是:我们栖身于这个人世间,尽管只是个匆匆过客,在浩渺无垠的时空里中,短暂如寄浮游于天地,渺小如沧海之一粟。可是,生命发之于天地,生之于父母,每个生命的个体,再平凡也是人间限量版,别人再好也代替不了你,都有其独特价值,都值得尊重。

每个生命个体的每种形态,无论生、老,还是病、死,都得有尊严,生要生得有尊严,老要老得有尊严,病要病得有尊严,死要死得有尊严。

生命中的每个劫难,都是渡我们达到人生彼岸一条小船,我们只有借助这些航船,才能抵达。

现在,帕金森病魔缠上我,我如同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境况犹如台湾歌手赵传在歌曲《我是一只小小鸟》中所唱的这样: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这样的要求,不算太高!

虽然我的躯体之翼被帕魔折断,却又新生了文学之翼,我将插上这再生的文学之翼,再度飞上蓝天,去向生命致敬!

折翼亦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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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楊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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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德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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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旗
  • 2024-10-14 09:4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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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旗
  • 2024-10-12 15: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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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德彬
  • 2024-10-09 09: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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